温秦君走後,徐丹颖仍旧惊魂未定,徐林昭却嘻笑平常,「走吧,都迟到了,你妈会等。」
徐林昭步履蹒跚,佝偻携仗,却精神矍铄,徐丹颖提着野餐篮跟在身後,好几次都想上前搀扶她老人家,徐林昭却让她只管看好自己脚下的路。
到达定点,布置完毕,徐丹颖忍不住问,「我以前没看你用拐杖。」
徐林昭却不以为意,甚至自嘲,「我总不会愈来愈灵活的吧。」
「奶奶,你要是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说喔。」
「我现在最大的事就是我的孙女能不能找到好人家。」
徐丹颖脸一热,「还早的事。」
「也是个医生啊?」
「嗯。」
「会不会照顾不到你啊?」
「管得可严了。」
徐林昭拍了拍她的手,「好,真好,你就是要有人管管你。」
祖孙相视而笑,按照每年的惯例,将新鲜的野姜花放在温桐的幕前,聊了这阵子的事。
徐林昭今年特别叨念。
「你一个女孩子多照顾自己一点,你身体不好,现在年轻都还不算事,上了年纪可就痛苦了。」
「每年的健康检查一定要去,小病也得看医生。」
「别老往白铜镇跑,这里什麽也没有」
徐丹颖打断,「不是有奶奶和妈妈吗?」
徐林昭一时语塞,良久才说,「你明明知道你妈妈不在这里。」温桐的墓碑在这,实际上骨灰被徐明远带走了,没有人知道在哪。
徐林昭也问不出来,只能在这象徵x的立了一个牌子,逢年过节祭拜她,她很早就和徐丹颖提过了。
徐林昭看似谦让温柔,行为却严厉,大概也是觉得,如果她不说,也没人会和徐丹颖提这件事了。
徐丹颖沉默片刻,忽然说道,「那也有奶奶啊,我再一年多就毕业了,我不想上研究所,我回来找工作,然後跟你一起住。我每天陪你看歌仔戏,听广播。我能养你,也能跟着你去玩。还有奶奶,你太过分了,前几个月都自己偷偷去玩,把我一个人丢在学校。」
徐林昭见她眼神烁亮,似乎所有理想和快乐都在白桐镇。她忍不住:「丹颖。」
徐林昭很少喊她名字,以至於徐丹颖怔愣片刻。
「丹颖,白桐镇已经没落了,这里不会有什麽好工作,也不值得你委身在这一辈子。」
「我不委屈。」
「那你男朋友呢?你让他跟着你一起来镇上生活吗?」徐林昭看着她,不可能的。「我不知道他对从医是否热忱多过於功利,但无论哪一点都表示他不是会屈就的人。」
徐丹颖知道程寻热爱医学,也许同理心有待加强,但他在医学领域一定能有所贡献。
回到屋内,徐林昭声称累了,晚餐也不吃,早早就寝。
进房前,她还是忍不住说,「奶奶没有数落你,我只是希望你该试着依靠一些人。我无法说他们都不会离开你,但至少你有心理准备。」
不会一摧即毁。
人,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茁壮,直到来去自如。
徐林昭去睡了,室内一片死寂,暖h的光都驱逐不了的冰冷。
徐丹颖没有睡意,躺在沙发上,挠着大黑的肚子,年纪大了,牠也开始走不稳了,坐下之後常常站不起来,就是吠叫声还是宏亮。
「汪!」
徐丹颖抖了一下,「嘘,奶奶睡觉呢。」
大黑又朝门口吠了一声。
大半夜的,这行为怪可怕的,徐丹颖警惕的起身,看见空地驶进一台眼熟的黑色轿车,车前灯大亮,她看得不真切。
直到一切归於黑暗,她在纯澈的夜色里看见了他的白衬衫。
徐丹颖的心跳从未如此快而真实,像是刚跑完百米,更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程寻下车,闷燥的空气灌进领口,满遍的泥地和腐朽味,他不自觉蹙眉,脚下是一地碎石和不平整的路面。
见鬼的乡下地方。
徐丹颖推开门,男人又热又累,一边解着袖口的扣子,将袖子卷往小臂。「徐丹颖,你要不要数一下你不接我电话几次,都还能集点兑奖了。」
他冷嘲,徐丹颖一动也没动。
男人抬眼就见她红了眼眶,他一顿,大概也猜到她今天应是过得心惊胆跳。他走上前,「我来这不是要看你哭,不准哭。」
「我才没有。」徐丹颖咬着唇,将眼底的潮湿眨了乾净。
「你外婆呢?」
「回去了。」
徐丹颖怕谈话声吵到徐林昭,最主要是不想让她老人家操心,他们刚谁也没谈股份的事,徐林昭从小就不太g涉她的决定。
小学前待在白桐镇学习,是她自己决定的。国中之後,也是她说想进学校和同侪相处,徐林昭二话不说替她收拾了行李。这回饭店股权的事,徐林昭想必也会让她自己决定。
徐丹颖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