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女子逃出报官,可这事本身就是先帝默认,何人敢替天子打官司?
“皇上…一直都知道先帝立你为皇后的原因,只是不知道,你是余迢迢与左相的女儿吧?”沈明娇拿出她手中已然凉了半盏的茶水,倒在热炭之上,火势却未消减,反而激起灼人的热气。“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在这中间,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秋节那晚,以下犯上杀害主母这样的死罪,豫泰伯府里的两个姨娘,都敢主动出面应下,不是愚蠢便是藏着后手。还有尉迟暄,竟然并未借此机会打击她与永靖侯府的名声,而是息事宁人授意豫泰伯将妾室桃姨娘扶正…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色令智昏,为了维护宫里的懿妃娘娘一意孤行。可她这些日子与尉迟暄的相处,心如明镜,所谓尉迟氏的皇帝对于沈氏嫡女的情根深种,更像是上位者为了证明权势所产生的偏执占有。尉迟暄,绝对不会因为她,放弃任何一个打压沈家的机会。
除非…他借此事掩映,别有所图。
她这么久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沈家查出少女失踪案的真相,才让她豁然开朗。
豫泰伯一直假作流连花丛,让皇室放下戒心,日久天长,难免对中馈疏于管理。一府当家主母的权利,远比想象的要大,交际往来、账目收支,只这两样,如今的桃夫人便将豫泰伯府的动静牢牢掌控在手中。这也是为何,豫泰伯与方君泽当着宋诚的面演了那样一出戏,顺势让他与二姐姐搬出豫泰伯府,免受监视。
“你既知此事是皇上默认的,那你要威胁我什么呢?” 皇后按耐住心间的如山呼海啸般的恐惧,强势与沈明娇对峙道。
“你说…我若将此事捅了出来,皇上会不会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用你这个皇后顶罪呢?” 沈明娇拿起桌上的暖炉放在手里,驱散寒意,慢条斯理道:“一国之母,为了自己的权势私欲,残害民女…呵呵,听起来,这个罪名也是足够分量了呢!废后,加上清远伯府满门抄斩,足够平息百姓怒火了吧!”
“皇上若是知道沈家握着皇室的把柄,会怎么样?” 皇后急中生智,索性放手一搏。
“你以为皇上不想动沈家?他现在是动不得!” 沈明娇打开天窗说亮话,“皇上担心皇室与清远伯府的龌龊事曝光,只会毁了清远伯府守住秘密…皇后娘娘,还不想与清远伯府一起死吧?”
“但若是皇后娘娘放手一搏,皇上真的驾崩了,皇后娘娘顺理成章扶持大皇子登基。到时挟天子以令诸侯,顺势捅出这事,处置了清远伯府和娘娘痛恨的左相,还落得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那你呢?你要做什么?皇上驾崩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说了,我不是与你交易的。” 沈明娇揉了揉太阳穴,神似疲倦快刀斩乱麻道:“皇后娘娘如今进退维谷,只有这一个法子,搏一搏,或许还有生机。”
“若失败了呢?我断不会替你遮掩,激怒了皇上,对你沈家也没有好处吧?”
“失败了,皇后娘娘要与皇上这样说…你嫉妒皇上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了我,怕丢了皇后之位,才出此下策。” 沈明娇游刃有余道。
“痴人说梦。”
“我自然有让皇后娘娘听话的法子…” 沈明娇对外唤道:“带进来吧!”
皇后转头,眼睛正好对上被带进来的余迢迢,错愕嚅嗫道:“我分明…”
“有人和我说,谎话,要三分真七分假,才可信。皇后娘娘,到底还是在意她的,才让人收了杀手,放她自行离去。可惜了…” 沈明娇挥手让观棋将人带下去,余光瞧见皇后的神情,蓦地觉得眼前的局面让她十分困顿疲累。人人都有苦难言,皆是身不由己…将半颗丸药放在皇后手里,若有所思道:“臣妾…希望皇后娘娘能得偿所愿。”
皇后走了以后,沈明娇绕到屏风后面,怔了怔,才开口对站在慈徽身边的人道:“三叔…” 言语之间,不自觉地带了哽咽。
沈庭沛被小安子带着,从帐子后门进来,将她与皇后的交谈全数听了进去。从前在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姑娘,也能在这险象环生的宫里独当一面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轻叹一声:“瘦了许多,脸色也不怎么好,在宫里受委屈了吧…”
“三叔…” 沈明娇百感交集,闷了一肚子的疑惑,可真见到眼前的人却只会泪眼朦胧地说出这两个字来。
沈庭沛一身北燕人的打扮,面上仍是覆着沈明娇前些日子在宫宴上见到时的易容面皮,唯露出的一双眼睛清亮澄澈。柔声道:“骆汉骞带兵在外巡逻,我不能久留…”
“三叔,我父亲伤势可还好?” 沈明娇打断了他的话,急急问道。
“放心吧!已无碍了!” 沈庭沛不忍看沈明娇这副憔悴的模样,压抑着心里的酸楚,想起方才她与皇后的话,正色道:“尉迟暄还不能死,你舅舅尚在北境,京中沈家可调用的兵力着实有限,皇帝驾崩,会将你置于险境。”
“我知道…三叔放心宫里就是,我会稳妥行事的。”
“还有,周莲是我的人,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