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舒是半夜走的。
阮软迷迷糊糊地,被他亲醒后问他去哪里,他没说,只讲要她先回川市找顾憬,他回来之前什么人都不要见,什么话也不要信。
她隐隐察觉出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再要追问,褚云舒已经匆匆离开了。
不对,这事太不对了。
以前就算他的任务再忙,他绝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
一瞬间睡意全无,她思虑片刻,赤脚追着褚云舒出去。
除了风吹树叶,接天大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连忙跑回屋拿手机,拨他的号码,显示已关机。
她更加确信有什么与她有关的事情发生了,她左猜右猜,横竖猜不出什么。
又打“金管家”和“银管家”的电话,居然都打不通。
是广市出事了?
一有了这个猜测,再经过不断心理暗示强化,阮软从不确定变成了肯定。
只要再找那个人核实一下就知道了。
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阮软却犹豫了。
指甲扣着手机,内心挣扎不休,来回数遍,她还是按下了拨出键。
“嘟嘟嘟——”
三声,手机被接通。
“喂—”
一个女人的声音。
阮软错愕地拿开手机,再确认了一遍号码。在女人第二声喂的时候,她说道:“我找父……阮国盛。”
电话唰地一下被挂断,再打过去,已然接不通了。
她望着熄掉的屏幕,呆了会儿,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天刚泛白,阮软立即在街上拦了辆车往机场赶。
“去机场。”
当地话她听不懂,用英语跟开车的人说。
那人戴着黑色的针织帽,闻言点了点头。
当地司机都挺热情好客,遇到这么少话的司机,她蛮意外,抬起头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两眼。
没想到,他也在看她,不仅是看,还像是打量。
阮软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司机有问题,她问司机怎么不往东南方向走,那里有条路很快就能通向机场。
司机愣了下,回了声好,打方向盘往东南方走。
百分百确信。
东南近路是她胡口乱谄的,一个长时间在此地当司机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根本没有这条路。就算他是外地来的,刚当司机不久,那他在出车之前一定仔细研究过地形,近的不走偏走远的,太说不通。
阮软拿出手机默默给褚云舒发了信息。
“你是谁?”
危难之下,阮软只有自救。
眉笔刀穿过驾驶位的栏杆抵到司机喉结,尖锐的刀锋割破了肌肤,喉结滚动,阮软厉声说道:“停车。”
车子继续在大道上行驶,阮软的手心冒出冷汗,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僵持了若干秒,她手微微用力,刀陷进肉里,那人的喉咙冒出更多的血。
“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停车,我就杀了你。”
最后三个字被她说得又尖又利。
撑死了只是壮胆。
其实,她并不敢杀人。
更何况被那人故意地一吓。
风吹破锣一样的嗓音,“阮大小姐,看来您父亲还是把您保护得太好了。”
“……”他认识她!
“六年前的事还是没让他长记性。”
六年前的事,他居然知道六年前的事!
“你到底是谁?!”
站在阮国盛面前的某一刻,褚云舒突然打了个寒颤。
“怎么?刚从东南亚回来还不适应广市的天气?”眼前的中年人,高大健壮,眼尾轻轻朝他的方向扫去。
他双手交握,和那些中年人的属下没什么两样。闻言,他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有,只是身体反应。”
“嗯……”
“去东南亚干嘛?”
阮国盛坐在椅子里,双手交叉审视着他。
“度假。”
“一个人?”
“父亲为什么要欺骗我?”他不答反问,阮国盛轻轻笑了。
“欺骗你说,我快要死了,叔叔辈辈要夺权?”
“……”
“我不这样说,你会回来吗?”阮国盛叹了口气,“要真是我快死了,你这么着急赶回来做什么,替我收尸还是分一杯羹啊。”
“不敢。”
褚云舒握紧了手,默默垂下了眼睑。
无言了数秒。
“和谁去的?”没有了刚才的笑腔,气氛变得严肃了许多。
“……”
褚云舒不回答,也不敢回答。
阮国盛打开抽屉,翻出来一沓什么东西,拿在手里翻看:“嗯……啧啧啧……”
没过几秒,那一沓东西全甩在了褚云舒脸上。
五颜六色的照片,主人公全是同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