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便笑哈哈地与花小麦告别,转身而去。花小麦在心中盘算了半日,草草将田里剩余的功夫做完,便快步回到家,将事情先简单地同花二娘讲了一遍,待得晚间自河边摆摊回来,又与景泰和仔仔细细说了一回。
花二娘摊手摊脚地坐在堂屋椅子里,怀里抱一碟儿芋丝虾米蒸糕,一面吃得喷香,一面含含糊糊地嘀咕:一年便是二十吊钱。这也太贵了!我将他那店面租用个四年,给他的钱,都能将铺子整个儿买下来了!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问题就是,咱手头没那么多钱呀!花小麦扭头冲她笑道。你又不肯将私藏下的钱钞一并拿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我都说了不是私藏,那钱动不得!本是一句玩笑话,花二娘却偏生当了真。上手便要拧花小麦的脸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好好好。花小麦边笑边躲,咱们说正经的。我仔细想过,这租钱或许是不便宜,但好就好在一年一付,若饭馆儿买卖不好做,咱还可随时抽身离开。假使将那铺面买下来,生意红火倒还好说,万一开不起来。咱们岂不是给套牢了?到那时,铺子没人接手,生生砸在自个儿手里,还不够你糟心的呢!
况且,开饭馆儿不比摆摊,就算不花大价钱装潢。好歹也得收拾一番吧?店里少不得还要请两个人,各样菜蔬肉类也得备得齐全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要花钱呀!咱将手头所有的钱钞都拿出来买了那铺面,连个铜板都不剩,到时还不只有坐在那空荡荡的铺子里干瞪眼?
花二娘哼一声。骨朵着嘴不说话了,花小麦便又望向独自在旁沉吟的景泰和:姐夫你说呢?
租铺虽使人觉得不合算,却到底稳妥些。景泰和微微蹙眉,手指在桌面上不住磕打,认认真真地道,如今咱们手头拢共就只有那几个钱,若一气儿全花出去,便一点余地都无,那店即便开起来,只怕也日日都觉心慌。倒不如将那铺子先租上一年,接下来再做打算。
花小麦一拍巴掌,乐呵呵道:就是这么说啊,还是姐夫你想得周全!顺便似笑非笑地睨花二娘一眼。
景泰和憨厚笑笑,琢磨了片刻,又带了点迟疑地道:不过小妹你看这事,要不要同郁槐哥再商量一下?
跟他商量做什么?花小麦嘴角不由自主地一翘,继而飞快地将笑容尽数敛去,一本正经道,这买卖是咱家自个儿的,该如何操持,理所应当该自己做主,何必问旁人的意见?只要二姐和姐夫你俩答应,咱们将那脚店赁下来就是。
你既心中有谱,我和你二姐没甚可说,明儿我去寻那郑家小子,让他找个合适时间领咱们去看看铺面方是正理。景泰和倒也不坚持,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不过是觉得,郁槐哥走镖,天南海北都去过,见识比咱们广些,让他帮着合计合计,兴许能更妥当些。
花小麦心道那人自打前些日子与她说了那番话之后,至此连个人影都瞧不见,还不知在什么地方,撇撇嘴,连说了两句没那必要,与他二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天晚了,便自回房中歇下。
事情既然商议定下,景泰和便又去寻了那郑牙侩来,一家三口随着他,先去村东的脚店看了看情形。
那铺面修了总有七八年,大抵是因为生意不好,平日里冷清的缘故,房子竟还保存得挺不错,一楼一底,瞧着很是干净利索,最难得是四四方方,里头窗明几净格外亮堂,一推开门,四面八方的光线都扑进了大堂之中,人立在屋子中央,只觉浑身都被笼在了太阳光里。
本就是一间小小的脚店,楼下至多只能摆五六张桌,算不上宽敞,好在花小麦一早打定主意要从低做起,倒也足够了。右手边是个厨房,里面锅碗瓢盆虽有些陈旧,但因平常也得给来住宿的客人张罗饭食,灶台水缸之类倒也齐全,好好拾掇一下便可接着使用,不必再格外重新垒砌,能剩下不少钱钞。
楼上只有三间客房,床铺柜子之类,花小麦一概用不到,便寻思着不如将楼上改作雅间,万一有人要宴客,也能有个清净的去处。将店铺前前后后都看了一个遍之后,她又特意绕到村子东口,站在官道边上好好张望了一回。
郑牙侩所言非虚,这官道上往来的行人马车,委实不算少,且从装束打扮和马车上的货物来看,十成之中倒有六成,应是做买卖的商人。火刀村只不过是个小地方,这些人未必愿意在村里的脚店住下歇息,但从门前经过时停下来吃点东西,却是个挺不错的选择。
铺面看得满意,郑牙侩当天便去找了脚店的东家,磨了半天嘴皮,好歹将租钱又说下来两吊,最终以十八吊一年的价格成交。不需花小麦操一点心,将一应手续办得周全,铺子便正式归花小麦所用。
自这日始,景家小院里便忙碌起来。
花二娘肚子里揣着一个,许多事不能插手张罗,花小麦与景泰和两个也压根儿不敢劳动她,便唯有分头行事。
景泰和照旧将锅具打造、置办桌椅等一应事体都包揽了下来,又在村里觅到几个靠谱的工匠,令他们将那脚店收整粉刷一遍;花小麦则沉下心琢磨菜色和菜单,照顾地里的菜蔬之余,还得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