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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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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

    大总管在前面喊,三公子,王爷喊您进去。

    燕凌放他休整一晚,今日见面单刀直入,把两本花册扔到他面前,言简意赅道,

    自己挑挑。

    殊不知这东西勾起了他去年这时第一次与谢溶溶独处时的思绪,偷了她的耳坠还把人吓得不轻,想来那便是不在预料中的偏差,过早的在她面前原形毕露,给后面的每一步都埋下了陷阱。

    如今那滴美人泪还在贴在胸口,什么样的女子都触不动他的心。

    见他兴致缺缺,燕凌也不意外,侧身拿过两本册子,各翻至一页摆在他面前,不管听不听,兀自说道,

    我意在顺天巡抚叶章的二女,画上女子的小相眉目清婉,旁边写着芳龄名讳,独独被人指在家世那一处,仿佛娶得不是她,而是纸上的那行字。

    侧室也拟定了三个人选,辽东、辽西军出身的女子各一,毕竟是嫡系,怠慢不得。

    他说得言辞凿凿,燕回听得啼笑皆非。

    劳父王高看我一眼,不过是个声名狼藉的庶子,我还不知自己有这样高的身价,他把花册推拒到一边,大兄和二哥娶得是北地望族出身的姑娘,原是王妃和侧妃的娘家地位不凡。我阿娜如今连名姓也不为人知,世人只道她是身份低贱的胡人女奴。汉人最重血统,我除了空有梁王公子的头衔,哪里还剩下筹码?

    他笑得讽刺。阿依慕公主的盛名如花期一样短暂,凋谢后连名字也不能有,被随便按上一个汉姓,传作桑夫人,以示主人家对她延续子嗣的恩宠。

    她甚至不能睡在燕家的祖坟,牌位在燕回及冠后接到一座不起眼的小乘佛寺供奉,每年靠着他接济的香火钱苟延残喘。

    若是不提这些,他还能与燕凌平心静气地说上两句话,对这座府邸的厌恶也能继续遮掩下去。一追究起过往,谁都别想全须全尾地走出这扇门。

    我先前与您提过,有喜欢的姑娘,也愿意此后留守金陵,说着从袖中掏出那方簪金宝盒,按开盖子递到燕凌面前,

    今日我来,便是完璧归赵。

    此后北地兴衰,一概与我无关。

    燕凌的目光从他拿出那只宝盒起即变得鹰利,如果说昨日燕回的话听在耳中是池塘落雨,今日他的表态就是大地惊雷。他不动声色地接过兵符,转看几圈,不由得再次打量起他来。

    三个儿子,只有燕回与他最像。

    你知道我为何要将兵符给你,却要传位给你大兄?

    燕凌从一堆书册里翻出一张女子小相,上面的年轻姑娘不做汉人打扮,眉眼十分醒目,燕回只不过粗略扫了一眼,目光便定住不动。

    这是我选的第三人。

    她是仆固可汗的遗孤,也是你的表妹,托合提死后一直养在王庭。拔野古无后,来位不正又暴虐成性,已被诸部唾弃多年。他本意养着阿潘是为日后正名,若不是我下手及时,她早被娶进后宫当个傀儡。

    他摆弄着手中的燕字玉符,踱步到案前换了一束香。

    燕回看着他的背影,昨日那股奇怪的预感又在脑海中浮现,连带方才门外树后的衣角,也成了呼之欲出的线索。

    燕凌把兵符放回匣子里,双手奉到香案前,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砸进他心里。

    你祖父在时,一为答谢永安帝的恩情,二为韬光养晦杜绝冒进,曾逼迫我立下重誓,三代不反,这是只有梁王才能知道的秘密。

    我当年把兵符给你,是也不曾料到如今的局势,你大兄平白捡了一份福气,只要他安稳地把这头衔顶好,享几年清福再拱手禅位,就不算违背誓言。

    金眸移到那张金发胡人女子的小相,目光晦暗不明,声音也不辨悲喜,

    所以要一南一北重新涉足北直隶与回纥王庭,在内巩固联结亲兵?您真是好算计,每一个妻妾都有大用处,连阿潘也不放过,

    燕回冷笑,我与阎家势同水火,侧妃那里也是非死即活的旧怨,这些年相隔天南地北,昨日席间还是相看两厌,您活着尚且能居中制衡,就不怕我一朝得势,把您的子孙妻妾屠戮殆尽?

    如有必要,也是做得。

    燕凌的声音与冷毅的面孔一般坚定。反而是燕回倒退两步,抵着窗棂仔细打量他,从窗外灌进来的冷风被压缩成细细密密的刀,一刀一刀刺进后背。若梁王此时回头,定能看见他逐渐霜白的脸色,

    果然,没用的棋子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可见您答应过我的事,只怕不是让步,而是顺势为之吧。

    燕凌不置可否,待事成之后天下尽在彀中,想要什么还不是唾手可得?我已去信向南廷替你请封世子,事宜既定,老实把婚成了,就是最好的报复。

    屋内一时寂静,熏香味浓郁,闻久了胃里犯恶心。

    这还是近十年来他们父子间仅有的坦诚,来得却不是时候。

    燕回仓促地推开窗子,迎面而来一阵晴朗干冽的风,吹平胸腔中鼓噪不停的心脏。盘桓在心头的阴云散去,面上也渐次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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