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感到荣幸,”希代尔不满地皱眉,望着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少年,说道:“那可是九州新一代的帝王,她尊贵而美貌,绝对是一位可遇不可求的伴侣。”
很明显,那位轮廓柔美却不失阳刚气的少年对这一番说辞并不买账,他干净纯粹的浅碧色瞳孔仿佛看透了对方的虚情假意,问道:“那希代尔舅舅为何不亲力亲为?”
“据我所知,希代尔舅舅虽然年近三十,也未曾婚嫁,不是吗?”
此话一出,希代尔碧蓝色的眼中犹如酝酿着一场风暴,他似乎对眼前这个纠缠不清的倔强少年失去了耐性,撂下一句狠话道:“莫斯安,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晚的宴会必须给我讨好明女皇,别忘了你的母亲还需要我的‘帮忙’!”
“她是你的姐姐!”
名为莫斯安的美貌少年忍不住反驳道,他紧紧地揪住舅舅的衣袖,对方一副凉薄,算计的可憎面孔着实让他心寒。
“对,没错,”希代尔勾起一边唇角,嗤笑两声,将少年的手紧紧抓着衣袖的手挣开,“我的好侄子,现在是你回报舅舅的时候了,毕竟我供你们吃住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总不能眼看着我的姐姐一把年纪还露宿街头,活活饿死……你说对吗?”
“你在威胁我?!”
少年顶着与亲生母亲八分肖像的脸,惊怒的模样极大程度地取悦了希代尔,他伸手拽着少年的衣领,将瘦小的少年提起来,说道:“若是亲姐姐就算了,毕竟我希代尔并非六亲不认的人……可是莫斯安,你的母亲只能算是那个男人的种而已,我们只有单方面的血缘关系,而且是令我憎恶又不屑的父方。”
莫斯安咬紧牙关,怒火中烧,出言不逊道:“那你呢?众所皆知,希代尔男爵不过是索波斯女皇陛下的走狗而已……”
你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这样羞辱性的言语攻击下,男人反倒张扬着讥讽的神情,莫名地笑道:“你说的没错……”
“我确实是女皇陛下最忠实的走狗。”
语调逐渐走低,却让年少不经事的莫斯安不寒而栗——
“我就是低贱的泥土,只乞求高贵神圣的索波斯女皇陛下垂怜半分,从我的身上踏过……”
“愿意承受地狱的业火,灼烧我应尘世私欲污染而肮脏不堪的灵魂和肉体,然后匍匐在女皇陛下的跟前,做她最忠诚的奴仆。”
希代尔男爵是女皇陛下的所有物,唯命是从。
犹如地狱的恶鬼一般,希代尔眼中的愤懑与憎厌时刻挑战着他最后的理智,莫斯安被剖白得无所遁形,半天不说话。
“砰——”
轻瘦的少年失去力量的支撑直直摔在冰凉的地面上,粗粝的地面轻微擦破了他的手掌,莫斯安未曾抬头,边听到上方高大的男人说道:
“所以说,莫斯安,血缘算什么?只有利益,才是真的。”
“不能给我带来利益的你们,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废物。”
沉顿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待到莫斯安抬头,只见高大的男人站在房间的门口,沉声道:“今晚,让我看看你的价值。”
他转身而去,两位强壮的奴仆沉默地守在房内,盯牢了莫斯安的一举一动,避免他做出什么自残的举动,他们的目光死气沉沉,宛如毫无灵魂的木偶,让莫斯安感到难堪又怜悯。
直到天色逐渐暗沉,负责为他梳洗的侍从恨不得刷去莫斯安一张皮,易装,熏香,一切都井然有序。
十四岁的异族少年犹如失去灵魂的精致木偶,被塞入高轿中,摇摇晃晃进了宫。
晋安长廊,最是灯明及昼,流韵星驰。
风过雪纱幡,香暖渺渺,铜炉升淡烟。来往熙熙,皆生异面孔,不乏珠光宝气,华服贵履。
只看有人聚酒谈闲,有人独斟不群,有人色喜尽欢,有人哀云惨淡。
短短三十步,众生百态。
“哟,希代尔大人!”
虽说新朝已立,新帝心胸宽广,仁厚慈和,宫中不少前朝能臣强将得以宽待,留任要职,其中不少是希代尔的“老熟人”。
来人是身材偏肥的官员,笑面盈盈,眼睛眯成一条缝,颇有亲切感,他拍拍希代尔的肩,说道:“缘分啊,竟然能在今晚遇上你。”
“张大人,好久不见你了。”
希代尔也跟着客套,还没到入席的时刻,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三言两语间,张大人便好奇地问对方那个跟在身后的漂亮少年的身份。
“此子乃是在下的侄儿,初次入宫,大抵有些陌生,多有不得体的地方,张大人见笑了。”
即使内心很是不满莫斯安小家子气的做派,希代尔还是尽量打圆场,这里不比兰斯帝国,但愿不要给张大人留下坏印象。
“唉,无碍无碍。第一次来,自是生疏些,熟络下来便好了。”张大人笑道,扬起嘴角,看似十分和善亲切。
不过,能在官场摸打滚爬十年的,谁不是个人精?
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