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接二连三的要来抢,估计还是得等神医入京之后才能知晓了吧。
傅七襄看他神思凝注,不再出声打扰。岸上分别之前,她特意留住谢勍,比划了一堆动作给他,最后由云碧传达。
小姐说,多谢你相救。回去之后也请注意清理伤口,莫要复发。身体贵重,望多多上心。
她留下莞尔一笑就倩然离去,谢勍看了好一会儿,久久未能平静。
那一夜,谢勍久违地做了一次长梦。梦里有一个落水的姑娘,他费尽了力气才将她打捞上来,可当他再想进一步看看这人是谁时,却恍然醒来,只留下一脸迷茫。
而一颗长久沉寂如海的心脏,忽然翻涌出波涛,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
次日,谢勍就拜了帖子去往永靖王府。班媱对着他不耐烦好久,最后还是被得了消息的傅七襄领进门去。
身子可有大碍?
傅七襄摇摇头,谢勍却不信:没事还苍白一张脸?
傅七襄努力挤出来一个笑容,挤到最后还是无力而苍白,又比划着手势询问他的伤情,想要转移话题。
谢勍舒缓一声,有些昂扬傲气:放心好了,我命大,死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详着这书房内的画作。没想到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画起山水来竟然还如此美妙,缱绻之中犹有磅礴诗意。真是诸多惊喜!
你如今多大岁数了?已经有心思画起来山水了都!
十四,她伸出手指比划。
及笄了?那你那嫂嫂没想着给你说亲?
他说得玩笑,傅七襄却黯然沉默。趁着尴尬降临之前,谢勍清了清嗓子,找补道:无妨,兴许是合适的人选还未出现,再等等吧!
他在这座小院子中坐了一小会儿,没干什么事。傅七襄的日常活动与家中小妹并无二致,他却忽然觉得没那么无聊了。
她和自己下棋时,还能走出两道颇有侠风剑气的路子,令他惊叹。
男子与未出阁的女子独处过久总容易招来人家闲言碎语,谢勍不忌讳,傅七襄却未必。他估摸着时间合适,准备离开。
傅七襄披着厚重披风送他至府门口,生怕班媱再刁难于他。
寒风瑟瑟,吹下庭前几片落叶,飘零出一抹形销骨立之美。她笑得清婉秀丽,苍白小脸上还展露出几分倔强。
谢勍登上马,走了几步又好像想到什么,忽然折返回来,叫住她。
傅七襄!
他的声音爽朗愉快,傅七襄一下就回头,走到马边,昂首看他。
过些时日我有个江湖前辈要进京,对看病最有一手。不过得年后才能有空了,到时我请他帮你看看!
他抬了抬下巴,身前这张迷蒙的小脸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和梦中那个模糊的面庞重合起来。
谢勍一惊,面上浮上一些说不清的兴味,转而又隐晦一笑,欺身下来凑到她耳边。
别的不说,我还挺想听听你说话的!
话音落下,他便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那抹得逞的笑意留在傅七襄眼中,将她的耳廓晕染上一湾清浅的水红色,犹如初春新桃。
她侧首,望向他远去之路。蹄声笃笃,和心跳重叠。
及笄之年,少女长成。在这个金黄飞舞的秋天,一株新绿从心底发芽,伸展出浅粉花朵。
她望着天,秋水长空的浪漫,原来在于这里啊!来年又该是何种风景呢!
谢勍。
傅七襄微微颤动着嘴唇,将自己的无声呼唤掩映在蹄声之下。
她忽然笑了,含着被秋天掩埋的春意。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