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开往城南的方向,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孟晚有些路痴,她平日里也不往城南跑,不知道陆湛将她带到了哪里。
陆湛从车后座拿了件黑色外套,又拿了两个口罩放在口袋里,“下车。”
车停在了一个巷子里,一下车深秋的寒意便袭上身,两人都极高挑的身形,一袭黑色大衣,沉默地走在巷子里,好似行事干净利落的一对杀手。
从巷子里走了几分钟,便豁然开朗,整条街被城市的灯光照亮,只看了对面的一座超大型商场,虽雏形已在,但显然没有开业。
孟晚被不容她拒绝的一双手拉住,寒风吹来,她冷得一缩,他温暖的手心握着她的手,“这么怕冷吗?”
此时信号灯由红转绿,陆湛往左看了眼,以防在红绿灯交替时有车死命仍赶最后几秒,遵守交通规则是司机的事,但司机不遵守规则后果是行人的性命之虞。
商场门口有保安在看守,保安老王认识陆湛,看到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老王连忙迎过去,“陆总,这么晚还来视察啊?”
陆湛微微点了点头,将口罩递给了孟晚,“戴上,里面灰尘多。”
他自己将口罩戴上后对老王说,“给我拿两个安全头盔。”
能与陆湛打得上招呼的保安自然不是泛泛之交,看到陆湛旁边带了个女人,一句话都不能问,更不会说出去,老王小跑着去旁边拿了两个头盔。
陆湛接过黄色头盔,丢了包烟给老王。
老王接过烟,喜笑颜开,他平日里就好这一口烟。他与陆湛认识有几年了,还是陆湛当年跑工地时,想不到高高在上的集团老总的儿子,也会亲自跑工地。当时老王在施工时出了意外,小拇指被砍断了半截。工地上遇到这种事情太正常了,顶多配个一两万了事,遇到不靠谱的刻薄包工头,几千块钱就能买了这半根指头,医药费都算在了这几千块里。人命都不值钱,半根指头又算什么?
疼痛是小,也不怕没了根手指难看,怕的是以后再不能干重活,总比别人差一点,挣不到钱事大。
出这事时,刚好陆湛在工地,他老王这半辈子何时坐过那么好的车,陆湛亲自开车带他跑医院,医药费全都是陆湛自掏腰包。后面又给了一次性一大笔赔偿,上午谈好了赔偿金额,下午钱就到账。
老王也是个爱折腾的性子,当时留了陆湛的电话,过年都给他特地打电话拜个年。这不,他年纪大了,工地上的活干不动了,陆湛也能想起他,说让他来当个保安。
陆湛跟他说老王你做事我放心,这句话,他都在老婆面前唠叨了好多次,你看,陆总都很欣赏我。
陆湛确实对他不错,来这视察都会记着给老王带包烟,过年给两条烟,再额外给奖金。当时陆湛年轻,第一次遇到施工意外。看着老王血淋淋的双手,半指都被截断,他阴影太大了。纵然不是他的过错,意外总是以小概率一定会发生的,但他心中还是愧疚的。这点愧疚,就能让他一直照顾着点老王。这也是警示他,一定要严抓施工安全问题。
孟晚跟在陆湛后面进了这所商业大厦,一楼还在施工,面积很大,走了半圈,就目测有五十多位工人在施工。
“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吗?”孟晚问,外面已经很冷了,室内灰尘在空中弥漫,里面的工人手头的活干个不停,背着水泥袋的腰再站起来时,身躯都微微弯曲到变形,无法正常竖直站立。
陆湛点头,“对,开业日期提前了,必须加工加点。”
他看了眼孟晚,她脸上有着不忍之色,“是不是觉得他们很辛苦?”
“太辛苦了,都这么晚了。”
陆湛领着她往前走,“辛苦是一方面,你也不妨认为他们是心甘情愿的。他们怕的不是累,而是没活干,赚不到钱,还没拿到钱老板就跑路了。我爸当年还是个小包工头时,除夕夜里,跟着他的工人们会到家里来,我爸拿着蛇皮袋子去银行拿钱给他们发工资。当时我把钱数了给我爸,我爸数一遍,交给工人,工人再数一遍。看到他们拿到工资时开心的样子,好像一年到头的忙碌辛苦都能被抚平。后来有了万庆,搭建了自己的施工团队,这么些年,在最困难的时候......”陆湛停顿了下,其实是两年前,“我们都未拖欠过工人工资,我觉得这是万庆的根本。”
孟晚被他牵着跨上台阶,“这是你认为你作为企业家的一点责任感?”
“我并不觉得自己配得上称为个企业家,顶多是个商人。”陆湛否定了她的定义。
孟晚又问,“那企业家和商人的区别在于公司规模大小吗?”
走到二楼,看着楼下往来劳作的工人,陆湛反问,“李翁富可敌国,那你说他是商人,还是企业家?谁都无法说这么个人是企业家吧?国企老总肯定不是商人那么唯利是图吧,但他们也不是企业家,而是政客。”
“也是,寄希望于企业家有社会责任感也是种幼稚。”
陆湛循循善诱,“你是不是觉得企业家,拥有更多的资源,出于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