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韵第一次见到淳于让是在中考最后一天。
那天刚结束所有考试,按照学校要求他们不用再回班,只通知在一周后回学校开关于报考高中的会。别韵像往常一样走路回家,结果晴空万里的天在半路突然下起了雨,而且在十秒之内雨势变得极大,好像要冲垮学校。回家路有很长一段路都是上坡,别韵走的极为艰难,雨水打湿在脸上让别韵心里更加缭乱。
前几天在电脑上又看到了别与鸿的聊天记录。家里的电脑在主卧,宋英诗经常窝在房间看电视剧,别韵住校只有周末在家,电脑就安排在他们的房间。
她考前临时需要登电脑接收班主任新发的考试重点文件,点开电脑就看到右下角一直闪烁的图标,别韵顺手点开,页面放大,恶心裸露的词,像粘腻的虫,一句一句的爬在别韵的心脏。原来别与鸿上周的出差又有鬼。她心跳加速,失望和生气一同占据她的大脑,快速关闭页面再拔掉主电源。消失吧,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吧。至于考试文件,别韵没有去管了。
回到客厅,别与鸿温柔的看着她,还笑称“韵韵你别担心啦,考不好爸养你一辈子!放轻松。”
别韵逃一样回到自己房间。恶心,真恶心。
就带着这样扭曲的心态考完了全程。在雨里别韵已经累的喘不过气,她消失好了。消失了就不用面对别与鸿了,不用再看着给自己做糖醋排骨的别与鸿想到他对陌生女人说的句句露骨轻佻的话,不用再看着他对着她一脸好父亲的老实人形象然后在别的女人面前数落妈妈的种种不是。
对,消失吧。正好前面有家711,吃个冰淇淋去前面的桥上跳河。嗯,河里泡久了捞上来会不会很丑?算了,她已决定。
她在便利店门口丢下书包,既然要消失还带着累赘干嘛呢。她掏出裤兜的钱,数了一下大概五十多块,嗯,能吃便利店最贵的冰淇淋。她已经淋的像落汤鸡,但她不在意,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意别人干嘛。店员没有异样,下雨天没带伞的客人进来躲雨,没什么奇怪。结了帐,别韵憋嘴,最贵的也才二十叁块嘛。死都不让她奢侈一点。
“不用找了。工作辛苦。”别韵把所有散钱也掏了出来放在收银台,她没停留开门走了出去。
店员在后面喊“诶!学生!在里面躲躲雨吧!”
别韵没停,但她走出门被越演愈烈的雨势吓到,还穿插了闪电。别韵怕闪电。她决定听店员建议。返回了店里。店员抽出一张小板凳,递给她一根小毛巾“擦擦吧,这是干净的。在这坐着等吧,没事的。”店员的眼睛上下乱瞟一通,停在别韵领口处。
他真是个好人,别韵想。
接过小板凳和毛巾,她坐在收银台旁,擦了下头发。然后专心撕开甜筒的包装纸舔了起来。别韵吃冰淇淋从来不舔,不过这次吃慢一点吧,人世间最后一根冰淇淋了。
在她纠结要不要厚脸皮问店员把她刚刚豪掷的多余的几十块还给她再吃根甜筒时,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了,门口的感应铃响了几声,别韵抬头,头上盖着毛巾,她撩开,看到一个同样淋了雨的人。
一个男生,他的短袖被湿的彻底,黑色的棉布料贴在紧致的皮肤上,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小腹纹理。他身材真好,别韵做出点评。手臂上的青筋突起,手腕上的黑色手表也被淋湿,显得他的肤色像泼出的牛奶绸缎,湿漉漉的,蹭的雪白。左手拿着一件拉链式的衬衫,不难看出,是被脱下的湿外套。真是一具朝气蓬勃的身体。
“有雨伞吗?”他开口,被雨沁过的声音。
店员帮他找伞的间隙他巡视了店内一周,锁定在生活用品区,拿了一根毛巾,别韵虚了眼,看清楚了,跟她一个款式的诶。回到收银台时路过了别韵。他只诧异了很短的时间,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笑了。
别韵歪头,不懂他在笑什么。他已经去结账了。
“一共四十六。”
随着打印小票的声音,他又看向了她,又笑了。
他笑的真好看,别韵想。有一边浅浅的酒窝。头发不长,但额前碎发滴下的雨水滑倒他鼻尖,应该有点痒,他揉了下鼻,然后抬手将额发统统往后撩。真是一副好骨相。
他接过小票和零钱,然后走向了她,半蹲下来把新毛巾递给了她。别韵愣住,瞪大眼睛,好像等他发言。
“衣服领口湿了。”他拿着毛巾的那只手往前指了指。
别韵低头,发现自己领口湿的一片,里面内衣形状颜色被钩勒的清清楚楚。别韵一抖,慌张的忘记遮住,随着动作,头顶的毛巾掉落。幸好湿漉的发丝也是乱的,盖住她大半张脸,遮住她微红的脸和狂动的心跳。
他没在多话,把毛巾扔在她蜷缩着的腿上就走了。他撑起伞,在门口侧身划燃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半响,别韵拿起那根毛巾,愣了很久,然后看到地上一个遗落的拉链锁扣。她捡起,凑近细细地看,没有logo,一颗素银的锁扣。是他的吧。刚刚从他的衬衫上掉落的?
别韵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