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反复,回暖了几天,又开始下大雪,张佑着实猜不透接下来的走向,急忙添衣、烧火,免得自己被冻病。这次的雪仿佛是从天上倾倒的一般,又重又急,很快就在地面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别说人,连猎犬这么耐寒、体型大的生物,都不愿意贸然踩进去,非常厌恶那种深陷其中的感觉。
就在所有人以为今年冬天会持续更长时间的时候,夜里,张佑突然被热醒,赶忙爬起来掀开盖着和垫着的被子,又打开窗户,才觉着舒服些。猎犬比他醒得早,也燥得不像话,吐着舌头散温,时不时甩甩尾巴,似乎要宣泄心底那股不安分的情绪。
“太夸张了吧,一夜之间就这么热……”张佑找出毛巾擦汗,顺便换了身衣服,估摸现在的气温或许有十来度了,加上之前屋里烧了火,这会还暖烘烘的。他朝窗外看去,不少地方正在融雪,即便是夜里,那些流动的水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依然很明显,三五道胡乱地淌开,像一夜之间多出的小溪。
张佑彻底睡不着了,幸好前段时间他和猎犬憋得慌,见院子和周围积雪厚了就扫,并且屋子建得比周遭要高一点,否则现在一楼肯定被水泡开了。
猎犬的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此时叫嚷了几声,好像附和张佑心里不太好的猜测。一人一狗面面相觑,似乎不太相信,严寒的冬季就这么过去了,留下一地融水和淤泥。
如张佑所料,天亮以后,村里一些地势低的屋子已经被淹了,一楼地板积了没过脚踝的水,不少人赶紧将不耐水的家具、用品往高处挪,免得之后发霉。村长也连忙通过广播,叮嘱村民留意水位。
因为突如其来的高温,原先厚实的积雪融化得飞快,地下却可能还是冻实的,水渗不下去,便开始四处乱流。再者,村外靠近山林的地方,有溪水、山上还有融水,说不准会不会变得更厉害。
张佑家里有田地,见屋子应该不会太遭罪,便开始琢磨地里的水该怎么排出去,才不会影响春种。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虽然气温上升时大家都高高兴兴出来晒太阳,但冬天走得太快,紧接着的春天可不是什么和善的季节——有人套上隔水的鞋子,在田边挖开排水沟;有人在心里计算作物需要的温度和水分,再皱着眉头看天;还有人思来想去,决定暂时放弃原计划,改种其他东西……
才几天,村里的积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便是一洼洼积水,但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气温仍然在上升,大概每天会提高四到五度,大家不约而同穿上了薄薄的衣物。有些孩子没适应过来,在气温骤变之际生了病,其中一个差点出事,急得家长四处求药。只是村里的药物都不太管用,最后还是找人开车,将孩子送去有医生的地方,治疗、休养了很久。孩子生病,自然拖着大人也不敢随便离开,耽误了不少干活的时间。
感觉还没到下种的时候,张佑与猎犬抽空出了一趟村子,才发现之前溪水暴涨,把附近地方都淹没了,还好没有冲击到他们村子的围墙。但周围的土壤全是湿腻的,踩下去令人有些犯恶心。原来在溪水很深的一段有木桥,方便人们过去,现在都被冲垮了,木料四零八落,有些直接被冲上了岸,变成一些虫子和菌类的新家。
张佑打消了上山的念头,只带着猎犬在安全的位置跑了跑,稍微发泄多余精力,便回家打理地下室那些储存着的种薯了。
种薯都是上一年存下来的,肥大饱满,由于红薯比土豆要种得晚,所以张佑先检查了后者的状况,一个个都还很沉,没有什么洞眼,看来能发出很好的芽。猎犬嗅觉灵敏,也在一旁替他找出漏网的家伙,还真被它挑出几个内里出了问题的土豆,张佑拿刀切开,发现靠近皮的那一圈还是好的,当中却空了,摸起来湿湿黏黏的,还散发着一股说不清的奇怪味道。怕吃了会生病,他果断把这几个土豆埋了,也没让鸡鸭吃。
按照一贯的方法,张佑先把要播种的土豆拿出来,如今阳光已经很灿烂了,尽管气温没有夏天时候高,但很暖,晒一晒就可以让土豆冒出新芽。等稍微冒了芽,张佑根据土豆的状况切成不同大小的块,放进合适的器皿里,有剪了一半的塑料瓶,也有少见的易拉罐,还有一些小花盆,倒是整整齐齐摆了几排在院里。他每天都仔细检查一遍,及时调整,三四天后土豆土豆芽长得更高了,几个挤在一处。
猎犬闲不住,看着张佑忙活,也跟着转悠,偶尔爪子伸出来仿佛要碰土豆芽。被发现后,它急忙装无辜,左顾右盼,好像在看风景。
张佑笑着揪住那颗活泼的大黑脑袋,一手一边轻轻扯它的腮帮子:“大坏蛋。”
“呜!”
又等了几天,土豆芽,不,或者说是土豆苗已经有几厘米高了,部分的顶端还冒出了嫩嫩的小叶子,张佑知道时候到了,小心翼翼连着器皿把土豆苗装进竹筐。猎犬明白春种的重要性,不仅是冬季后的第一次播种,而且测算一年顺利与否的象征意义,背着土豆苗时显得格外稳重,嘴巴都闭紧了。
张佑被它严肃又帅气的模样迷得不行,手痒,偏偏自己强调过春种是大事,不敢凑近去摸自家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