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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留给儿媳妇,本就匮乏的物资全紧着宋雅兰一人儿。

    周永贵每次进城会带些脂啊粉啊的哄老婆开心,甚至专门买了一幅胖娃娃年画,挂屋内天天看,期盼孩子健健康康。

    不知是不是孕激素作用,宋雅兰竟也盼着孩子降生。她偶尔打量着高大强壮的周永贵,幻想着孩子的模样:如果是个女娃,可千万别遗传周永贵的粗眉呀,女孩子还是要面相柔和,最好像自己;如果是男娃,肯定也是高高壮壮的,鼻梁要像周永贵一样挺,可别像自己一样是个小圆鼻……

    宋雅兰似乎忘了,除了她没有人期待生出女孩。

    周从嘉出生后,宋雅兰终于绝了逃跑的心思,安安分分与周永贵过起日子。

    “从嘉”这个名字也是宋雅兰起的,她是真的希望一切都好起来。

    日子好像真的一天天好了起来,宋雅兰与周永贵专心打理着这个家。

    即便独身进城,她也未动过一丝逃跑的念头,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打从心底接受了,抑或两者皆有。

    生活贫穷且平淡,宋雅兰极少怀念少女时期的生活,她把大量时间花在教周从嘉读书识字上,庆幸聪明的小孩儿永远能带给大人满满的成就感。

    周永贵的父母见宋雅兰老实了,便没再打骂过她。在周从嘉的两面讨好下,婆媳关系处的挺不错。好景不常,周永贵的爹意外摔死后,他妈也在一次酷暑劳作后一口气没缓上走了。

    这时的周从嘉十来岁,目睹周永贵因失去父母而酗酒、发酒疯殴打宋雅兰而无能为力。次日恢复神智的周永贵自责下跪忏悔,依然改不了时常半夜发疯的毛病。

    等周从嘉进入青春期,身高猛窜、体格变壮,他终于忍无可忍揍了周永贵一顿。

    原先的自己弱小无助,劝架时常受伤;现在的自己不仅浑身使不完的劲儿,还能以暴制暴,太他妈的爽了。

    暴力使血液沸腾,只要周永贵发疯,周从嘉便不吝出拳,甚至有次把烂醉如泥的周永贵放屋外晾了一夜。

    宋雅兰不忍心,想为周永贵求情,被周从嘉强硬拒绝后,只好拿件衣服披上,不至于冻死。

    每次收拾完父亲,周从嘉就会在第二天周永贵酒醒后找他聊上二十来分钟。

    有时晓之以理,讲家里这样闹他不放心离家读书,干脆书不读了就在村里种地,不读书了自然也没机会出人头地了,吓得周永贵连说不要。

    有时动之以情,追忆祖父祖母,细说天伦之乐,希望活着的人好好过日子。周从嘉时常说着说着双眼通红、把周永贵说得泣不成声。

    胡萝卜加大棒果然效果非凡。几番折腾,周永贵再也不敢过量饮酒,再也不敢在家动手,从此老老实实按周从嘉定的规矩生活。

    父慈子孝的局面恢复了,只是一家之主的权柄完完全全落入周从嘉的手里。他成了家中说一不二的角色,尤其在对父亲的管束上,周从嘉从不手软。

    得亏周从嘉的雷霆手段,周永贵躲过了村里泛滥的黄赌毒,一心一意与宋雅兰挣钱养家。

    每当又听说谁谁谁家破人亡,夫妻俩不住唏嘘,还好家里儿子有见识,关把得严,没让他们误入歧途。

    见自己“齐家”的成果显着,周从嘉便放心大胆地跑外地读初中。期间宋雅兰的精神状况不好,他还以为周永贵又作妖了,结果发现应该是被拐卖的精神创伤迟迟未愈,在儿子离家后爆发了。

    周永贵没嫌弃宋雅兰,反而小心翼翼伺候着,任劳任怨。周从嘉一放假就回来照顾母亲,带着她四处求医。

    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周从嘉萌生替母寻亲的念头,奈何力量弱小没有门路,这事便一直搁置在他心底。

    这种情况持续至高中,直到陈佳辰的“多管闲事”扯掉了整个家、或者说整个村的遮羞布,一段段建立在买卖之上的孽缘才被拉至阳光下检视。

    周永贵被稀里糊涂关在里面这么久,是不是报应,还是正义的制裁,周从嘉不想评判也懒的评判。

    就算辩论出花儿来又能怎么样呢?剩下的人得继续生活,不是吗?

    服侍着沉默的父亲,周从嘉手握一小节老丝瓜瓤子,自上而下搓着周永贵的后背和手臂。

    凝固的角质、脏污被打散,遇水混合成乌浊的液体,顺流而下。盘旋于毛孔内的腐烂的、潮湿的体臭,在一下又一下的搓刮中四散开来。

    周从嘉面不改色,难闻的味道他闻得多了:泔水、茅厕、沤肥……早就习以为常。

    好闻的味道嘛,周从嘉在心里盘点着:麦子与青草被太阳炙烤的清香、宋雅兰脸上擦着的集市买来的面霜、泛黄书页自带的墨香、周永贵烤的大饼子……还有某人耳后的味道。

    木质调的发香与花果调的体香,搅拌着上下颠簸左右晃动而溢出的汗液,发酵成一阵阵迷幻的香气。

    “嘶——”周永贵的后背被走神儿的周从嘉搓得狠了,他扭个身拿过丝瓜络,摆摆手示意儿子回避下,他要脱掉内裤搓洗屁股蛋子。

    周从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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