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里,白毛不知道挨过多少骂,吃过多少打,受过多少冷言冷语还有鄙夷的眼神。
他一度想着,要不干脆报名开荒,这条小命丢在圣地外就算逑,可他又舍不得自己的妹妹白蕊。
白蕊是他在河里捡到的小孩,她的父母大概是生了太多的孩子,养不起了。
于是一个她被一个木盆装着,放进了水里。
白毛发现她的时候,正在河里摸鱼,远远地瞧见一个木盆飘下来,还以为是上游哪个洗衣服的婆娘倒了霉。
没想到把盆捞过来一看,里面放着个婴儿,脸都冻得青紫了。
白毛大为光火,他这人虽然偷拿拐骗,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就是尊老爱幼。
不欺负老人,不害小孩儿,而白蕊的父母将她装在木盆顺水而漂的行为,在他看来,和谋杀没什么差别。
别以为木盆是什么好的载具,这个年代的木盆放在水里,一时半会儿还好,时间久了,多少都有漏水的风险。
这次是他先发现了小孩,要是他没发现呢?白蕊是不是就装在木盆里头,顺着水一直往下漂,然后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沉下去?过一段时日,再有人在路边发现她的小小尸体被冲上岸来?甚至都不一定发现得了尸体,河里的鱼啊虾啊什么的,就把她给啃食干净了。
他自己都都还是个孩子,何况是个比他还小那么多的小孩?
好在白蕊还小,村里还有人看在她可怜的份上,愿意收留她。
白毛就自己在外面晃荡,将白蕊托付给好心人,然后用隔三差五搞来的东西作为谢礼。
问题是这种生活并非长久之计,白蕊总会长大,她总要嫁人,先前抚养她的人家,已经用看儿媳妇的眼光看着她说,“等蕊蕊长大了,就跟我们家根宝做儿媳妇。”
这分明是将白蕊当做童养媳来看待!
这户人家白毛自然是看不上的,他们愿意收留白蕊不错,但他们家真不适合结亲家。
一家人将唯一的独子当做宝贝,小小年纪被养的像是一个球,脾气蛮横又霸道,白毛每次来都能看到他在欺负人。而且每次欺负完以后,这家人总是蛮横不讲道理的维护自己的儿子,白毛简直不敢想象,要是白蕊成了这个死胖子的媳妇,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他早有带着白蕊离开的打算,然而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又能去哪里呢?
直到他听说蛟南村来了一群人,他们不仅传授武术,还建设了工厂,正在对外招工,包吃包住,还有额外的工资可以拿,他一下子就心动了,于是带着几块饼子,将白蕊背在身上,翻山越岭的来了蛟南村。
荀青山他们在太微圣地的行动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来之前,王也跟他们讲了很多可能出现的困难,比如说当地人的抵制,比如说驻村修士的阻拦,比如说某些修士的袭击。事实上呢?没有,全没有!高高在上的修士们,根本根本根本就不在乎你凡人变得怎么样!
高瞻远瞩的到底是少部分人,意识到自己的根基会被动摇的也是少部分人,在荀青山鸡贼地叫大家收敛战斗力,遇到修士也是只挨揍绝不还手的情况下,大部门没有来过华夏村的修士,对这批突然出现在太微圣地的武者就一个认识:
不就是变得更抗揍一点嘛,那有什么好害怕的?
“河湾村的?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村子的名字?”
白毛好不容易到了蛟南村,却见门口坐着几个人,见到陌生面孔,就招呼他过去登记。
这群人自然是从华夏学院毕业的一年二年学生们,武力值不一定高,但胜在断文识字,能做教书先生。
武术重要,全面扫盲也很重要,思想教育更是不能落下——英红已经开始组织人在编撰华夏村的思想纲领。
王也知道的时候都惊呆了,果然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只要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和重要性,生活在修真世界的人搞起无产阶级运动来,并不比她这个在另一个世界深造过的人差——甚至更好!
原因很简单,王也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时候,虽然是孤儿开局,但总体来说,感受到的还是温暖居多,就算有路人甲乙丙丁的冷嘲热讽,那也是个人行为,上升不到一个群体对一个群体的压迫,这个世界呢?
在这个资本主义都还没有萌芽的世界,修士占据绝对武力地位的世界,修士对凡人的压迫是全方位的!
王也起点太高,即使她能够理解,也很难感同身受,反倒是那些真正经历过修士的欺压,真正的感受过贫苦的凡人们,更了解什么样的思想能够将他们团结起来,而王也要做的,不过是将这些话润色,让它们看起来更有可读性,也更有说服力。
眼前坐着的人,都穿着一身精神的劲装,问话的那个女子,更是腰背挺直,胸脯鼓鼓,白毛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根本不敢看她,被她一问,又紧张又羞涩,脸都憋红了,也没能说出话来。
好在坐在旁边的老人给他解了围,“河湾村啊,我记得挺远的,离咱们这里,得有上百里的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