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李四,随你如何称呼。”
席岫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先生隐居于此便是前尘尽释,席大哥莫要追问了,”不明暗潮汹涌,铁衣仗言道,“先生在村中开设书坊,很受尊敬。”
瞧铁衣一脸忿忿不平,席岫心觉好笑,想叶枕戈“功力”不减当年,短短月余,就让自己的小师弟替一介外人“教训”起了他这朝夕相伴的师兄。他当真一笑,语含愧疚道:“先生见谅,是席岫唐突了。”
“哪里,”右手拎了拎食盒,叶枕戈眼望二人笑道,“巧在今日多做了些饭菜,大侠若不嫌弃便一同用膳吧。”
巧?
世事多有巧合,却不该用在个攻于算计的人身上。自铁衣将信送往武林盟,到武林盟派人前来,前前后后的时日不难推测,甚至来的人是他也或许早于叶枕戈意料之中。然巧合也罢,算计也罢,无关紧要。
侧身展臂,席岫客气地点了点头:“请。”
两碟素菜,三碗面粥,招待客人显得过于粗淡,可他毕竟不是来作客。当他与铁衣在桌前风卷残云时,即见叶枕戈端着剩下一碗粥走去了床边。
程十河无知无觉,与其说喂不若说是强灌,免不了一半入口一半洒漏。
斜睨一眼,席岫放下碗筷,上前扶起了程十河。叶枕戈亦无赘言,将手中帕子递给他。席岫了然接过,一手掰开程十河下颚,一手擦拭他嘴角。合作间倒是默契十足。
喂完粥,扶程十河躺回,席岫注视叶枕戈,随口道:“你吃了吗?”
点点头,叶枕戈仿佛未觉不妥,提醒他道:“你也快吃吧。”语毕起身离去。
席岫目送他背影直至消失,才转望铁衣道:“关于这位先生,你认识多少?”
“先生人很好,”铁衣不假思索道,“自施明卉离开山谷,便是先生每日不辞辛劳送饭煎药。”
心头猛地一跳,席岫拧眉道:“饭是他送,药是他煎,你就如此放心将一切交予外人?”
铁衣委屈地撇了撇嘴:“施明卉骂我笨手笨脚根本不懂照顾人。她说一服药需熬足两个时辰,每刻钟仍需改变火候,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她信不过我,不许我插手煎药,说不想千里迢迢赶回时,等着的是一具死尸。”
“我有求于她,她说东我怎么敢往西?”铁衣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含混不清,“爹信不过我,施明卉信不过我,我闯了天大的祸连自己都信不过自己。我真没用,不值得程十河舍命相救……”
眼望桌后垂头丧气的少年,席岫挪步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说错了吗?”铁衣激动道,“你们眼里我连程十河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能换他一命,要我死我也绝无二话!”
看了看满脸涨红的少年,席岫干脆坐回桌前慢条斯理喝起粥。
铁衣一愣,忽觉不安。
席岫武尊大会上的风采深深烙印于他心底。潇洒俊逸,身手不凡的男子是他心目中无冕之王。不在乎恶意中伤,不介意流言蜚语,不追名逐利,行事果断,顾全大局,所托任务绝无失手,仿佛一座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铁衣崇拜席岫,可说到底,他鲜少有机会与对方私下相处。席岫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对什么感兴趣对什么不感兴趣,他一概不知,包括脾气。
“席大哥?”铁衣小心翼翼试探道,“你……生气了么……”
喝净碗底最后一滴粥,席岫才抬眸看向了他,道:“我马不停蹄赶来此地不为任务,只为完成一位父亲的嘱托,为让一位姐姐放心。身在平常人家,盟主早该含饴弄孙安享晚年,可他肩负重责,卸任前仍有许多事需他亲理;而因担忧你的安危,铁凝日日以泪洗面,非要与我一同上路。”
“我姐她——”少年吓得跳起来!
席岫继续道:“铁衣,关心你的人很多,想想你年事已高的父亲,身怀六甲的姐姐,若你遭遇不幸,他们怎么活?”
铁衣闻言瞬间湿了眼眶。
席岫站起身,举掌抚上了少年头顶,曾经矮小的少年,如今个头已与自己相差无几:“你带程十河逃到此地时他已没了心跳,可你并未放弃,遇见施大夫是你们的运气,然好运只会降临在懂得坚持的人身上。铁衣,我相信你长大了。”
泪水无声滑落,铁衣死死咬住了唇。长至十八岁,他不曾在人前掉过一滴泪,他以为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是他被保护得太好太好。
为证明独当一面的能力,他不顾父亲阻拦离开武林盟,不顾程十河劝解执意挑衅“万毒手”封三娘。江湖皆知慈因圣女与封三娘义结金兰,情同姐妹,可一名男子的出现却是叫二人反目成仇;慈因圣女重伤封三娘,封三娘发誓报仇,为练就绝艺跳入万毒窟容貌尽毁。
“素玉心经”被盗,铁衣认定封三娘嫌疑最大,可结果不仅未探得秘籍下落,反惹封三娘雷霆震怒,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铁衣初出茅庐岂是她的对手?而为护铁衣周全,程十河挡下杀招不慎身中“烛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