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明明就是秀丽的模样,但佐之斧凿刀刻一般的下颌线,平白多出了几分硬气。
那老妪瞥见了赵月珠,先是神情有些困惑,继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
他目如朗星,鼻若悬胆,两道长眉斜飞入鬓,面容棱角分明。若是寻常女子见了,怕是三魂都要失了七魄,为他的风姿折服。
“周妈妈不必如此,真正应该被谴责的是害人的凶手。”赵月珠用力搀起了周妈妈,虽然她已经竭力掩饰了,但面上还是尤为哀戚不忍,晶亮的眸子泛着些水花。
有玫瑰花的香气,又有一股奶香,糅合了馅料的甜腻,入口芬芳又清甜。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房塌了一块,滚滚泥浆倾泻而下,掩埋住了原本还算鲜活的肺腑,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张开了嘴大口喘息。
老妪伸出手想要触碰赵月珠,但又讷讷地放下了手,低着头似乎是在犹豫。
看到眼前的老妪,赵月珠有一种本能的亲切,心也像棉絮一样轻飘飘的,软乎乎的,像是一只找到了根的雏鸟。
赵月珠低着头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屋子里寂寂无声,良久后,她才慢慢抬起头:“谢谢妈妈如实相告。”
她艰难地对着刘渊和赵月珠蹲了一个万福,受伤的腿扭成一个奇异的姿势。
周妈妈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双眼一红,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泥首磕头:“小姐,奴婢有罪啊,夫人死得那么冤,我却不能将真相说出来,我日夜难安哪,多少个日子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闭上眼就是夫人临别之际的痛不欲生。”
但刘渊转而却是一番玩世不恭的模样:“你不会想要哭吧,那我可招架不住,大不了我帮你处理了钱叶清就是。”
刘渊看着赵月珠如此,凝着的眉眼间有心痛之色,如果可以,他宁愿代替赵月珠去痛,他们的遭遇何其相似,都是生母早亡,都活在疑云之中,身边的阴谋一个接一个,催促着他们不得不坚强,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赵月珠却是一把握住了老妪的手,语气温柔地说道:“我曾听得母亲身边有个最得力的周妈妈,服侍母亲最是尽心尽力,今日可算是见到了,妈妈虽然没有与我相处过,但情分还是在的,我见了妈妈,就跟见了亲人一般,一点都不生分,妈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赵月珠眼中露出一丝惊艳,虽然对着这张脸看的久了,但每一次相遇都不能不赞一声姿色过人,美貌无双。
刘渊抿嘴一笑,拍了拍手,片刻后,一个随从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老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面上爬满了皱纹,走路间也有些踉踉跄跄,似乎一条腿受过伤。
“不必了,钱叶清的命,我自己取
只是她面容恭谨,神色尊敬地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本能的就想要信任她,觉得她是一个可靠之人。
刘渊走到桌边,打开了朱红色食盒,小心的端出两盘点心:“这是德御斋新制的玫瑰酥和豆沙糕,我知道你喜爱吃甜食,尝尝合不合你胃口。”
“的确很好吃。”赵月珠称赞道:“只是我今日来不只为了品尝糕点的,公子说的周彩云又在哪里?”
“周妈妈,你的孙儿会得到救治的,你只需要把张娇娇是怎么死的再讲述一遍。”刘渊淡淡道,看向那老妪的眼神中含了一丝警告。
周妈妈脸上犹自挂着泪痕,颤颤巍巍道:“夫人是被钱叶清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害死的,钱叶清与钱漠有首尾,被夫人无意之中发现了,钱叶清为了掩饰罪行,毒害了夫人,旁人看起来是夫人郁郁而终。但其实个中隐情难以言说,还有赵老夫人,纵着钱叶清为虎作伥,对她的恶性视而不见。”
赵月珠看见了刘渊眼中的小心翼翼,还有放下了身段的讨好,唯恐自己会拒绝,她轻轻叹了口气,捏起一块玫瑰酥,咬了一口,果然甜而不腻,花香瞬间充盈口腔,清新而馥郁。
老妪朝着赵月珠走近几步,抬起她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似乎要将赵月珠看得更仔细些。
但胸腔依旧开始痉挛,一抽一抽的痛。喉头也哽住了,鼻腔酸酸的,眼底有泪花漫上。
赵月珠只是打量着那老妪,也不说话,虽然面上自持,但心中早已经是翻江倒海,她对自己早逝的亡母有着特殊的情感,只要与她有关的一切都能让赵月珠百感交集。
“不错,她就是张娇娇的女儿赵月珠。”刘渊开口道。
去备马车吧。”
及至周妈妈离开了,赵月珠依旧神色平静。除了深埋眼底的那一抹痛色,和攥紧的拳头,她的表情动作无懈可击,仿佛她是一个局外人,听着的不过是旁人的故事,远远的,不相干的事。
到得霁月楼的包房,刘渊面窗而站,身姿挺拔如松柏,忽而转过身来对着赵月珠脉脉一笑,说不出的旖旎动人。
第83章 时疫
她揉了揉眼睛,似乎要揉去眼底的泪花,再睁眼时,眼眶已经微微发红,浑浊的老眼泛着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