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手中的芴板差点都掉在了地上,看着面前拱手的王琦,口中连连惊道:“你……你说想给你家小子求娶谁?”
“在下想替犬子求娶荣恩伯的二姑娘!”
王琦再次拱手说道:“我也知道有些冒昧突然,但王家的诚意绝不掺假,还望荣恩伯成全!”
看到王琦态度诚恳,贾赦心中大乐。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知道王琦是谁的人。而且王焕此子才学自不多说,能以二甲入了翰林院的人,能是一般才子能比的吗?
荣国府打自己这一辈就在寻求以武转文,这送上门来的进士女婿,怎么可能推出去呢?
不过前些日子碰到一个公府旧人之后,原本只是宴请自己想要求份京差,却在醉酒之时提过想求娶迎春之事。
他当时在奉承之语下多喝了几杯,也忘了是怎么回答的。对方这几天也没再提及,贾赦就把这事抛掷脑后了。
可王琦今天突然提亲,贾赦在高兴之余,却也有些为难。倒不是担心对方找自己麻烦,只是担忧自己当时要是说过什么不妥当的话,会不会对迎春和荣国府的名声有影响。
王琦人精似的人物,哪里看不出贾赦这是心中有事。他开口问道:“荣恩伯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贾赦摇了摇头,对王琦说道:“没有没有,只是骤然闻之,有些惊讶罢了。你我两家能够结亲,倒是一桩好姻缘。”
相比那个大同来的孙家小子,贾赦更加欣赏王焕。把女儿嫁到书香门第的王家,自然要比刀把子舔血谋生的孙家强的多。
他直接应承了王琦所说,不过该有个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两人就在皇城御道边上,各自摘下身上的玉佩,互相交换,算是暂时定下了儿女的婚约。
王琦心愿达成,爽朗大笑:“真是一桩好姻缘!亲家公如此爽快,我王家也不能含糊,明日便请了媒人上门……”
……
贾赦从五军都督府出来,因为心中有事,便急匆匆回了荣国府。
一进府门便让人去叫贾琏来到书房,关上门来把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父亲,您让儿子说什么好?”
贾琏听完整件事情,扶额回道:“那孙绍祖就是拿准了您的性子,才在您酒醉之后提及求亲之事。您仔细想想,有没有应承什么事或者留下什么信物?”
贾赦冥思苦想,可那日的记忆不知怎么回事,竟是一片空白,死活想不起来。
“应该没有,为父也是看在孙绍祖过世的父亲面上,才应约前往赴宴。孙家毕竟是咱们贾家的门人出身,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唉,您这办得叫什么事!”
贾琏叹气一声,叫来贾赦的贴身小厮,仔细询问了一下当日的情形。再三确认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只是收下了孙绍祖的五千两银子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待小厮出去后,贾琏问道:“这五千两银子是做什么的?”
“哦,这个是孙绍祖用来跑官用的。孙家在京城又没别的路子,便托了为父替他上下疏通一下,想早日袭了他父亲的官位,最好能留在京城。”
贾赦的回答让贾琏眉头一皱,孙家的武官之位是地方卫所之属。其父去世,孙绍祖守孝三年,想早日袭了官位倒也是情理之中。
按照常理,往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报请袭职,不愿意候缺等待,花千百两银子也就差不多了。哪怕是打定主意想让贾赦帮忙运作,调职入京,也用不了五千两银子。
毕竟荣国府如今正值风光之时,在京营之中,安插个低品的武将还是很容易的。
贾琏觉得这五千两银子可能会是个麻烦,便对贾赦说道:“一会儿子便让人将银子还回去,至于孙绍祖袭职的事情,父亲就用咱们自己的银子疏通便可。”
“还回去作甚?哪家办事不得花费些银子,怎么说也是个六品的千总,想要调到京营,都督府和兵部都得打点一二……”
贾赦有些不满的说道:“哪怕要不了五千两,三两千总是要的吧?难道要花咱们自己的银子不成?”
贾琏郑重劝道:“您揽下这事,是为了那些银子还是为了给照顾荣国府的旧属?”
贾赦翻了个白眼,一副你看轻了我的模样:“自然是为了照顾咱们家的旧属,当年随你祖父南征北战的老兄弟大多留在了九边地方,人家都求到家门口了,咱们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既然如此,用些银子换来好名声,又有何不可?”
贾琏的一句反问,将贾赦噎得哑口无言。这些年假装纨绔,竟然让他有些魔怔了,看到银子就想搂到怀里去。
“父亲,咱们不但要把银子还回去,孙绍祖此人绝对不能留在京城。”
贾琏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有些恹恹的贾赦:“此人太过奸猾,只是短短的时间内就能摸清父亲的性子。您想想看,若是当时您醉酒许下了什么,清醒之后,认还是不认?信义之下,又是咱们家的旧属,是不是只能硬着头皮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