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一周,阿方索没有和索隆说话,虽然索隆和往常一样缠着他,但他只是重复问着一个问题:钱给了吗?
索隆最受不了这样的冷暴力,他投降了,最终乖乖把钱放回了饼干盒。
这事解决后,阿方索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虽然还是不怎么搭理索隆,但起码允许他进自己的房间了。
“你看得懂这些玩意儿吗?”索隆翻着阿方索的柜子问道,里面都是方块字的书籍,还有各种磁带。他拿起一本书,看到下面是一块马驹形状的木头,他拿起木块,又问道:“这是什么?”
阿方索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他大步上前,拉开索隆,“警告你,别乱翻我东西。”说完他把柜子锁上了。
索隆盯着他,突然蹦出一句题外话:“你真有墨西哥血统吗?”
阿方索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个问题,你该去问米格尔。”
索隆努起嘴,扯着小辫子一脸不满。他想问的所有问题都被阿方索搪塞了,于是他摆着大字躺在阿方索床上,自言自语:“无聊!”
阿方索坐在一边的藤椅上,把那把银色的手枪扔给了索隆。
“本不想给你,不过有时你一个人帮米格尔去市场拿货,还是带着它比较安全。”
索隆拿起枪,举起来盯着看,“我又不会用,而且市场很安全,用不到这种东西。”
“那你为什么执意要买?”阿方索不解地问道。
“我想送你。”索隆脱口而出,那把枪被他放进了枕头下,“这是给你的礼物,我不要。”
阿方索浅笑,坐到索隆身边,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枪可不适合作为送人的礼物。”
索隆见阿方索的脸色舒展开了,终于不再生他的气,他胆子变大了,一把握住阿方索的手,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阿方索没有回答,反问他:“你想要什么?”
索隆突然松开手,目光暗淡:“我想去河对岸。”
华瑞兹和埃尔帕索仅有一河相隔,明明之前都是西班牙的殖民地,自从德州独立加入美国联邦后,这个小城市异常繁荣,许多墨西哥有钱人拖家带口移民到埃尔帕索,远离毒品和暴乱。
“会有那么一天的。”阿方索安慰道。
“可是,哥……”索隆似乎已经认命,这样的幻想对他来说简直比白日梦还荒诞。
“嘘……”阿方索突然紧张起来。现在餐厅已经关门了,可是他听见进来不少人,其中一人说话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索隆也跟着紧张起来,望了眼紧闭的门框,“听这声音,好像……好像是费尔南多。”
这个名字在阿方索看来,犹如恶魔降临。他低头呆坐着,握拳盯着脚下的地面。
之前菲尔南多来过两次,他是墨西哥着名的黑手党。每次任务,他的出价都极高,可是危险程度也是呈正比的。
第一次的目标是个zheng客,阿方索虽成功了,但右肩中弹。华瑞兹落后的医疗条件,加上伤口感染,让他差点丢了命。至今,只要阴雨天,他的右肩就会酸疼无比。
第二次是个黑帮头领,几乎枪枪毙命的他居然打偏了,惊慌之下扣动了几次板机,最终都没有击中。在追逐中,头领最终死在阿方索的匕首下。而阿方索左腿刀伤严重,伤及筋骨,拄着拐杖过了三个月。那条疤痕现在仍触目惊心。
而这次,费尔南多又从地狱带来了什么?
阿方索手心冒汗,在迷彩裤上反复擦拭着。索隆也一语不发,拍了下他的肩膀,试着安慰过度紧张的阿方索。
敲门声最终还是响了。
“尤西,你出来。”米格尔隔着门说道。
索隆下意识地拉住了他。阿方索和他对视了几秒,眼神渐渐镇定下来后变得淡漠,他甩开索隆的手,走了出去。
阿方索见米格尔兴奋地抱着一个黑色皮箱,看来他已经答应了这次行动,从箱子的大小推测来看,费尔南多这次的预付款就是个巨额数字。这意味着此次任务非同小可,说不定有去无回。
“尤西,你坐下,费尔南多会和你细说。”米格尔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先把箱子匆匆抱回屋里,再次走出来时神情复杂。
阿方索身体有些僵硬,端坐在椅子上,余光瞟见索隆在墙角偷听,他交叉双手向阿方索做着一个“X”的手势,示意他一定要拒绝这次任务。
费尔南多没有马上说出此行目的,而是笑着对阿方索说道:“说两句中文让我听听。”
这个要求太突然,也太意外。阿方索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出声。
费尔南笑着等待阿方索再次开口,戴满金戒指的手摸着光滑的手杖,一身白色西装也没能让他黝黑的脸显得柔和,而微笑时眉间的褶皱也不会消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盯着阿方索,特别是米格尔,不停地向阿方索眨眼,催促他赶紧照做。可阿方索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他就那样呆呆地坐着,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