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露珠飞向司空寒。
只见司空寒微仰着头, 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向他眉心, 那一刻,手持红莲的司空寒俊美如神,长发轻扬,好似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
上一次,她不敢跟聂远之抢。这一次……
她居然被美色给恍了心神,等回过神来想动手的时候,那珠子都不知道被司空寒藏哪儿去了。这里是天河异相,她总不能去搜身,搜身就差不多等于灵府合修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她也打不过司空寒。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剑意,已经让她感觉到了压迫,此刻的她,恐怕连剑意都劈不出来。
在天下剑祖面前,她这个剑修,还能翻出什么风浪,只能再次认命。
秦娴转头看苏旖梦:“苏师姐。”
苏旖梦安慰她,“还有下次,还有下次哦。”
秦娴:“虽然我什么都忘了,但是我有件事没忘。”秦娴一脸求夸赞,“我出去居然还记得帮你挑选年轻体壮的剑修,我跟你说,我有几个同门师兄弟都还很不错呢。”
苏旖梦:“真的……”她本该很激动才对,但这个时候,不知为何,居然有点儿莫名小怂。
苏旖梦和秦娴同时哆嗦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后背发凉?
阮红衣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她声音放柔了一些,说:“小殿下,我送你出去。”
说罢,大袖一挥,将异相里的所有修士齐齐扫出。
眨眼间,草海上就变得空空荡荡。
红衣残念和白衣残念齐齐消失。
整个天地间,就剩下了她一个。她站在天地中央,静静地看着那些随风翻飞的红莲花瓣,上面有一个一个的故事,其中有一个,都还没写完……
阮红衣头仰起,猛灌一口酒!
接着,将酒壶掷出,重重地砸落在草海之上。她的这缕神念,便再无藏身之所,无路可退!
酒壶摔得四分五裂,与此同时,有火光冲天而起,很快,将草海变成了一片红色汪洋。
火顺着她的裙摆蔓延,逐渐将她吞没。
她轻轻一跺脚,化作一颗火流星,带着这个燃烧的异相,逆流而上,冲向天河源头。
她讲述了天河因何而生。
却没说最后一条,如果神魂未灭,真的遇到了救世者的后人,他们还能做点儿什么。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这里已经是天河最底层,她的神魂力量,已经很微弱,很微弱了。
天河源头有一口钟。白玉钟,悬挂天穹,藏于云海,她虽身处上游界面,却也不是最顶层,并未真正见过。可既然传说是真的,那白玉钟,就也是真的。
如果有幸遇见,他们,可以撞响那口钟,告诉所有人:我找到他们了。
可能,悬挂那口钟的人,也不曾想到,他们会在那么深,那么远的地方,侥幸流到这里的异相里,几乎都没了真正的元神,只剩下残念。
不对,他们应该知道,只是,还是留下了一道念想。
万一呢?对吧,万一有那个机会呢。
她,恐怕就是那个唯一。
她也想成为那个万一!
她怎么够得到那口钟呀。
可总得试试啊!为了拼这一口气,她得聚集起所有能利用的神魂力量,包括那一片噬魂草,若非如此,她肯定愿意给他俩送很多、很多的噬魂花!
神魂的火光在冰冷地天河里挣扎着往上,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神念所形成的身体也越来越单薄。
这里,至多是中游吧。
上不去了吗?
阮红衣不甘心,她还想再高一些,再飞高一些。
然而,她的身体逐渐透明,整个异相里的一切皆已烧光,她已无力支撑,像是一颗陨落的黯淡星辰。
果然,我还是做不到啊。
就在这时,心口的莲子逐渐烧去了外衣,露出了里头的莲心。
一股生机涌入她神魂,她仿佛,重新感受到了那个人。天河水寒,扑灭神魂之火,是谁拥我如怀,温暖我心?
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那些所谓的平淡,原来也与绚烂的烟火一样,在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从未真正遗忘过。
他们一起走过的河畔、种下的花草、他为她画的眉,她送他亲手绣的荷包。
漫长的岁月将一切归于平淡,平淡成了刺向心口的尖刀。
然而那让心口反复溃烂的莲子,也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阮红衣:“我错了吗?”
她未能听到回答,却感觉到了缠绕得更紧的拥抱。
“殷青怜,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够平淡吗?我想出去转转,看天山雪、云中界、白鹤逐海、龙吟九霄……你都舍不得那一地的花草,总说出去十年百年,地里的花草无人照顾怎么办!”
她大笑起来,“我们生前平平淡淡,谁想,死后,竟能一起做个惊天动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