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做了古怪梦境想要和郎君分享,明明他又没有知晓旁人梦境的巫术本领,可梦里的圣上总要被他贬低得一文不值,有时候明明自己梦里是心许他的,圣上偏要说梦中她不喜欢,还斩钉截铁。
他这个人……本来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能连自己的醋都吃!
然而她生气起来又笑,为他隐晦且别扭的醋意,幼稚却又叫她心里有一点点泛甜,于是凑过去轻轻啄了一下他面颊,“哪有圣人这样的,以后不许这样说了,梦里的你与现在就算是有些不同,可都是我最心爱的情郎。”
“梦里陛下喜欢我,我也喜欢陛下,”她认真道:“就是这个样子,不许再胡搅蛮缠了,否则我要生气的。”
圣上瞧她破涕为笑,微微俯身,加深了两人之间的缱绻,直到她有些耐不得地去勾住他腰腹,才堪堪放过,“那瑟瑟阖眼,一会儿做一个好梦就是了。”
他的气息太热,似有灼意,但落在她肌肤处唯有怜爱:“梦里为朕生一个皇子出来,方才的噩梦不就一笔勾销了?”
梦里她与郎君既然也有情谊与肌肤相亲,却没有个皇子,这也是她所不解的地方,但她现在精神松弛下来,被人爱抚亲昵,像是一只得了满足的猫,懒得去想这些弯弯绕绕,果真闭上了眼睛乖乖去睡,享受被他环抱住的安全。
怀中女郎的呼吸渐匀,但是被她惊醒的圣上过了良久,却又缓缓睁开眼睛。
她睡梦时极为恬静,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大概是做了一个甜甜好梦,他静静瞧了片刻,手渐渐抚上她的小腹。
那里曾经也承载着他对子嗣的无限期盼,但是那梅开数度的注入大概天然带了罪恶,并没有开花结果的迹象。
不过倒也没什么遗憾,若是有,一个天生不被母亲期待的孩子也不见得比慧空的儿子更好些。
他看着她的睡颜,听取外间的夏蝉鸣音,只觉得此间静谧,美好得如同梦幻,他不忍打破,只极克制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河倾月落,夏夜将明时也有浸浸的寒,即便额上有爱人唇齿轻扫过的缱绻,她仍然沉浸在梦乡中,对此一无所知。
……
翌日醒来,杨徽音发觉枕边空空,她并不意外,圣上本来便是有许多事情要忙的,只是疑惑圣上晨起的时候怎么不叫她服侍那万恶之首。
她要起身,早有女官持了巾栉等候,她们人在紫宸殿,虽然也不理解,但自然不会主动提起昨夜娘子的难堪,一个个恭谨侍候,静待吩咐。
“圣人什么时候起身的?”
竹苓回道:“回娘子的话,圣人今日卯时二刻才起,让内侍监传了水到浴间,洗漱了往集英殿去。”
杨徽音见果然日常服侍圣上的一班人都不在,忽然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唇边含笑:“是我扰了圣人,他大概都没睡好。”
她早就习惯了圣上这样的作息,以为君主历来如此,并不稀罕,但有了昨夜对比,忽然强烈觉察出酒池肉林的快乐昏聩,觉得他也太过辛苦勤勉,这样打扰他的睡眠很不好,叫人收拾过东西,往自己原本的侧殿去。
曲莲和竹苓要教导她的礼仪说起来也累人,还要敦促她记宗室名册,现在她没办法会见命妇,就只能通过罗衣与名册大致对出人来。
她们也不忍心太累到娘子,过一会儿便有人会送来尚功局新制的宫装,服侍她穿换,解一解宫务的枯燥烦闷,见她肌肤莹白无瑕,不免微微惊讶。
杨徽音却以为她们太过大惊小怪,在铜镜前自照,疑惑道:“好看是好看,倒也不至于惊到你们罢?”
曲莲明了她的性情,微微一笑:“奴婢只是惊讶,圣人未免太守礼了。”
其实守礼倒也谈不上,哪有君王将女子养在宫闱近十年,临近成婚这几月还不肯放过,说不守礼,有美人投怀送抱,却还不好生享用一番,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圣人难道本来不就是如此么?”
杨徽音不免叹气,他有些时候克己复礼得过分,她想有些欲拒还迎的恶趣味都不成,可一旦被撩拨起来,索取急切,又热情得叫人有些害怕,“不知道娘娘什么时候有闲暇,我好去拜访。”
到底圣上是用郑太后的名义将她接进宫里,那她也不好太过失礼,总要自己过去见一见。
“如今中宫无主,太后娘娘平日里也要过问宫中事务,”曲莲迟疑道:“娘子要是想去拜访,可拣每日巳时与午后,这时候娘娘空闲些。”
太后对待皇帝成婚这件事情原本也不愿多掺和,杨徽音想起印象里她的美貌与温和,很欣然道:“那我午后去给娘娘请安好了。”
皖月心里记下,正欲问娘子要不要一点吃的东西,却听见娘子道:“说起来我之前很少见过圣人其他兄弟姊妹,确实是不大容易记得住。”
“南平长公主除了圣人与上皇之外,还有别的兄弟姐妹么?”
竹苓跟随太后也有一段时间,便摇了摇头:“姊妹还有一位静安长公主,兄弟自然是没有的,南平长公主与中宗的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