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河露齿一笑,“右相言重了,本王也没为此费多少精力,谈不上什么操劳,只是揪不出这幕后主使,实在是让孤寝食难安呐。”
二人一时哑声,不知这忠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有轻易搭话。
“说起来,这聂明的证词倒是比邓术的有意思多了。”宴云河也不管二人什么反应,自顾自说了下去,“右相大人想必还没看过,不如您给过目一下,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漏洞。”
两张轻飘飘的纸传到了路之言手中,他阅读速度奇快,一目十行,很快就扫完了聂明的证词,其后却是聂明的行踪调查,就连他那几日喝了几杯酒都写的清清楚楚。
路之言皱着眉头看下去,直到这张纸最后出现了聂明于哪一日在何处见了一位布庄的管事,而这个管事又是如何在次日出现在右相府上的。
“这实在是捕风捉影,王爷不会要就此定下官的罪吧?”路之言放下手中的纸张,神色之间丝毫不见慌张。
“看来右相是没有意会孤的意思,这只是孤手下调查到的冰山一角,很多事是没有写在这张纸上的,难道右相想让孤将其公告天下吗?”宴云河语气清淡,态度却不似初见时温和,反而有几分咄咄逼人。
相反的,路之言虽还是不动声色,背上却已附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只因为这聂明乃是羽林军,而忠王显然掌握了些他与羽林军牵连的证据。
羽林军一直以来都掌握在皇上手中,唯独听令于皇上一人,任何一个官员与羽林军勾连,那都是杀头的大罪,更别提能指使羽林军做事的官员了。
而路之言能指使的动羽林军,也是托赖于先皇的布置,明面上忠王有靖北军支持,左相与西南军是姻亲,唯有右相手下无兵,实则,先皇却是将一部分羽林军的调令交由路之言掌控,以备不时之需。
此乃绝密之事,若是朝中大臣知道了,即便这是先皇遗命,也会遭到众臣反对,因为羽林军不只关系到皇上的安危,也是无数朝臣的性命所系。
尤其,路之言此时已经不是中立之人,而是与左相楚海德经历过几轮争斗之后。
楚海德虽不知忠王给路之言看的纸上写了些什么,但只看路之言此时默不作声的态度,他心中就爽快,只是多年养气功夫到家,没在面上表露罢了。
宴云河见路之言无话可说,转而又看向楚海德,这位可不是能拿羽林军来威胁的人,毕竟人家可是光明正大地将儿子送入了羽林军的。
不过,幸好邓术是铁杆左相党,这就是明晃晃递到宴云河手中的把柄,岂有不用之理?
等左右二相从王府出来之后,脸色都是一致的黑,尤其是楚海德,只觉得自己冤的堪比六月飞雪,明明没做什么,就因为众所周知的立场,成了不得不从的那个人,还不如真做过什么呢。
他甚至想到,这整起案件,恐怕真是宴云河策划的,不然最后吃亏的为何是他与路之言二人?
此后,由左右二相亲自带头夸赞《百姓字典》的文章传遍大江南北,洛城之外的地方,未见字典先闻其名,只因满朝上下对字典无有一个不是赞誉有加的。
一场暗中酝酿的舆论风暴,还未完全刮起来,就被化解于无形之中。
其后,左右二相更是谏言各地有条件的官府应建造水泥厂,出产水泥以完善防御工事,又有工部公告的水泥于水利一事上的作用,此建议满朝竟没有一个反对的,很快作为政令实施下去。
且一并下发的还有各矿区劳务标准,里面明确规定了违反标准应受的惩罚,着令各地府衙严查矿区操作。
而忠王遇刺一案也以主犯杀头从犯流放了结。因自邓术往下,一应犯人全部咬定是去偷苗种的,绝没有刺杀忠王的想法,且他们作案地点确实离忠王隔着十几里地,实在说不上刺杀忠王。
最后忠王也表示,上天有好生之德,从犯死罪可免,其余依律办理,而与羽林军串联乃大罪,主犯一死是逃不掉的。
这一番操作下来,宴云河在王庄安了兵,消弭了字典风波,又大力推广了水泥,可以说是一箭三雕,最终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至于流放了个对自己居心不良的邓术,那都不配被称为「一雕」。
实惠自己都占了,至于这最后的幕后主使,那已经不重要了,宴云河也不管是路之言还是楚海德做的,反正这俩都是找着机会就给他使绊子的。
当然,他有了机会,也不会让这两个人好过就是了,就如这次一般。
宴云河也没想到,这二人竟会将他的条件全应下了,之后他想了一下,发现其实这些事对他们的利益并没有什么损害,甚至若是借此推广,还能留下个「有远见」的名声。
字典就不说了,只要看过的,就知道这是注定要青史留名的,而水泥的功用,那更是利国利民。
若是依着原著的发展,这二人别说赞成了,不反对宴云河的提议就是最好的结果,现在却是三方势力联合发声,这在大郑的朝堂都是多久不曾见过的奇景了。
不提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