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小朝会,每个会上都在说此事,宴云河将他们提名的人汇总了一下,竟有十三个。
“还是得等见了这些人的面,了解他们的想法之后才能做决定,现在还是不要妄下定论了。”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宴云河都想自己亲自上了,就不用再纠结于该选哪个。
杨和同整理完今天的小朝会记录,此时诸位大臣已经各自离去,他就接口道:“王爷说的是,北地安稳了,中原也就太平了,选择哪位大人就任极为关键。”
宴云河想起杨和同已经向吏部提交愿前往北地的折子,认真说来,二人已相识四五年了,杨和同素来稳重,学识也高,为人更是通透,且极为认同宴云河的观念,也是一个一心为国的好青年。
若不是他的资历实在是浅,又毫无治理地方的经验,宴云河都想提名他来担任这个知州了。
“北地荒凉,若和同去了那里,必定是要吃苦的,其实留在洛城,你以后的前途仍不可限量。”
杨和同现今接触的都是中枢要事,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故而他自请前往北地的消息一传出,就引起一片大哗,不少人都说杨和同是真的傻,放着好好的近臣不当,偏要往外调,外调还去那么远的地方,就那地方,能出什么政绩?
杨和同笑笑,他道:“前些时日俊蕹与伯峰都来了信,他们如今已经在地方上一展所长,信中不乏他们遇到的种种事,这些都是在洛城看不到的,纸上得来终觉浅,下臣也想出去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见见这世间百态。”
俊蕹与伯峰是和与杨和同同一时期被宴云河聘用的人,这两人学识虽不如杨和同,但品性好能力也不弱,当初也是宴云河亲自上门面试过的,科考之后,被安排在地方县镇任职,如今也是一地父母官了。
宴云河有感于杨和同不被权势迷眼,仍不忘加强己身,感叹道:“朝廷能有和同这样的官员,是大郑之幸,百姓之福,孤敢断言,此后朝廷之中必有和同的一席之位。”
杨和同拱手作揖道:“不敢当王爷谬赞,下臣也只不过是想要尽心而已,这些年在王爷身边,别的不敢说,于如何治理百姓上,却也是感触良多。
如今我有此想法,也是受王爷影响,此前不曾对王爷说过一声谢,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宴云河抬手托住杨和同的手臂,汗颜道:“孤实在是不敢当,这都是和同自己的努力,要谢还是谢你自己才是。”
杨和同还欲再拜,但宴云河如今的力气已经今非昔比,岂是一个杨和同能抗衡的,见宴云河的手纹丝不动,杨和同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只能作罢。
他心里清楚,前面那些话完全是肺腑之言,起初应了摄政王的邀请,只不是一个尝试,对于能在摄政王那里得到些什么,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但在王庄的日子里,摄政王的行事总能让他耳目一新,让他常常发出还能如此的感慨,那些为了编修字典而在乡间跑动的岁月,也让他走进了百姓之中,从那时开始,他就明确了自己读书的目的。
那就是也要如摄政王一般,改变这个世界,让百姓安居乐业,为国泰民安而努力。
得知朝廷关于北地建设的计划之后,杨和同心动了,正如他所说,中原是否能安稳与北地息息相关。他愿意为这份安稳出一份力,也想让摄政王的思想在北地开出不一样的花。
年岁交替之时,宴云河遥望北方,在心中默念「新年快乐」,不知楚静安是否和他一样,也在这明月之下寄送祝福。
楚静安再一次掏出了宴云河送他的护身符,每当他思念宴云河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一看,最近这个频率有点高,楚静安摸着光滑的木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宴云河。
但因他作为一名将领,并不能在此时离开,他需要与士兵同在,稳定军心。
年节过去时,楚静安拿起了笔,每日听通译讲述北契原有的风俗,将之一一记下,等到回了洛城,他就将这个给宴云河看,他知道他爱看这个,并致力于记录这世间所有的不同风貌。
楚静安在这方面没少投其所好,无论是捏泥人的、做纸扇的,还是表演杂技的、斗鸡走狗的,不管好的坏的,楚静安都会找人记下,汇总之后送到宴云河手中。
到了北边更是如此,甚至因为此地风俗迥异,他能记的东西也多了不少,从牛羊放牧到北契人的信仰,大大小小方方面面,都在他的记录范围之内。
宴云河曾说过,他死后,这些记载世间百态的书籍都要入他墓室,做他的陪葬品。
楚静安当时就在想,若是如此的话,那这些书都要由他来书写,这样虽然他们死后不能同葬,但也算另一种形式的同在了。
当然,若是能葬在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楚静安私心里这样祈盼着,却也知道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若是宴云河能答应与他在一起,那他必定要生同衾死同穴的,可是,宴云河至今也不曾挑明要与他一起。
明明态度在软化,却还是不松口,但他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