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最后一捧藕花开放时,皇帝准淑妃在宫中设宴,请的人不是特别多,就是娘娘们把自家在都中的亲戚,还有平常与宫里走的勤的王妃长公主们都请来喝茶说话,晚上再吃顿好的。
皇帝没有明说,但是贵妃自认为领悟了皇帝的意思,破天荒的主动上门去找淑妃打听,想知道都有谁来。
打听一番后回来就拽着宫女给羲和赶衣服。
为了做件衣裳,愣是把库房里的衣服料子全都翻了出来,去掉不合时宜的,再去掉不够裁衣服的。
剩下的还能堆满满一桌子,羲和翻着书,手上晃着一对龙凤胎卧着的摇篮。
外间里贵妃兴致勃勃的把一块又一块料子拿起来比量,挑了挑,选了又选,终于赶在天黑前,选中了一块江南进贡的织锦料子。
颜色俏丽明亮,穿在妙龄姑娘身上正合适。
裁好了衣服,贵妃又忙活着挑首饰。
到了宴饮当天,梳头宫女沾着刨花水把羲和的头发梳了拆,拆了梳,终于折腾到第四遍,贵妃觉得这个头发可以,十分配新做的衣裳。
簪上蝴蝶簪,戴上珍珠珰,手腕上的白玉镯莹莹生辉,更精妙的是那镯子上有一抹鲜艳的红色,一半红一半白,整个镯子看着别致极了。
羲和从镜子里抬眸看向身后的贵妃,旁边的宫女抱着首饰匣子,明明自己头上已经戴了分量十足的金玉首饰,贵妃仍觉得不够。
最后狠狠心,贵妃拆下自己的凤钗上的红珊瑚珠串挂到另一个簪子上,再把这个簪子往羲和头上一别,鲜艳欲滴的红珊瑚珠垂下来打在美人的鬓上。
乌发红珠,看的人好不赏心悦目。
看着被盛装打扮的自己,羲和的心里有些复杂。
她怀揣着心事不知该与谁说,她更不知自己能跟谁说。
直到席上见到卫瑄,她心里一颗石头慢慢落了地。
其实问题的症结就在他身上,等会问了他,那个让自己想了许久的事,就有答案了。
同样盛装而来的贵妃没有注意到羲和的心不在焉,她头上戴了顶内务府进献来的金冠,冠上以红宝石红珊瑚珠做装点,冠上正中的凤凰含一串红珊瑚珠,最大的那一颗正巧落在眉心。
屋中灯火明亮,找的贵妃整个人都在一种朦胧的光晕之中,让不少外面进来的戚里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席上另一个让人挪不开眼的,是淑妃的侄子,卫瑄。
一群人上次见他,他在淑妃宫里画图,满目认真的样子,一群人不过以为他是个寻常书生。
可是后来他随军出征平叛,班师回朝论功行赏,他居然还凭功劳能得一个官职。
能文的男儿不少,三年考一轮,回回外面张榜。
能武德男儿也不少,不说武状元这些,都中武将家里哪个不是人丁兴旺。
可是这能文能武,就少见了。
对卫瑄如此满意,那么对淑妃的恭维,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贵妃摇着团扇看着一群人努力找淑妃搭话的样子,再看那些跟着长辈进宫的女孩,都跟羲和差不多的年纪。
衣饰打扮,一看就是用心了的。
可是主角嘛……
眼神挪到那个受人瞩目的俊后生身上,夏日的衣料轻薄,越发显得卫瑄风姿出众,身上有英武朝气又有一点书生的风雅。
可能是屋里人多,端上来的热汤熏得屋里更热,淑妃让人开了临湖的窗扇,让湖面上的风吹到屋里来。
在宫女来来去去的身影间,她看到卫瑄两眼盯着羲和。
淑妃知道,只凭那个眼神,家里再没有必要为卫瑄相看了,她很明白,那是只对一人倾心的眼神。
既然已经满心都是羲和,何必再多费功夫,让其他人扑空。
正想着呢,外面宫人进来禀报,说陛下命人准备了彩灯和游船,请娘娘戚里和诸位夫人公子小姐们登船游湖赏灯。
一听有这种事,还是陛下的恩旨,一群人自然是喜不自胜。
等到上船的时候,贵妃四下看了一遍,方才还在身边的羲和这会居然不见人影了。
东张西望的找人时,淑妃身边的宫女过来请贵妃过去一起登船。
俩人坐在画舫中,夜风吹来,细微的碎发拂在脸上,贵妃拢了拢头发,看着气定神闲的淑妃,见船里没有卫瑄,再想想自己没看到羲和。
她顿时明白了淑妃的用意,“今日来的姑娘这么多,姐姐可有相中的姑娘?”
淑妃摇着扇子笑说,“妹妹都知道了,就别跟我打哑谜了。”
贵妃向后倚着椅子靠背,“姐姐,羲和的身份,您家里当真不介意?何况那日皇后娘娘说要羲和以女道之身在宫中道观侍奉。”
“妹妹放心,陛下跟我交过底了。”想起那日皇帝跟自己说的,淑妃心有戚戚,“说皇后娘娘不过是随口之言,不用当真。宫里也不会因为皇后而坏了规矩。”
望着湖边树上的彩灯,淑妃脑中想的全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