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这会儿正抱着通体雪白的波斯猫闭眼假寐呢,听见婆子的脚步声,缓缓地睁开双眼,问道:“怎么样?”
婆子回道:“成事了。”
闻言,赵氏坐起身来,谨慎道:“你确定?没弄错?”
“错不了。”婆子将被单的那一小片血迹摊开道:“这是乔小姐昨晚用过床单,上面的落红肯定是错不了的。”
赵氏点了点头,喃喃道:“那个军痞子手脚倒是利落,从老爷那院出来没一会儿土匪就打过来,前后总共也没多长时间呢,就把那事给办了?”
婆子了然一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男女相好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况且小乔小姐那模样那身段,别说那军痞子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就是我这老婆子都瞧着喜欢呢。”
赵氏叹息道:“那丫头也可是可惜了,原还想着楚离要是实在喜欢,我这个做母亲的就睁只眼闭只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中间插了这么一档子事,合该她跟我们家楚离没这个缘分了。”
婆子搭腔道:“那是,小乔小姐再好,现在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自然配不上咱家大少爷了。”
说到她的宝贝儿子,赵氏脸上满是骄傲,得意道:“不是我自夸,咱们楚离别说是一个小小的荠县了,就是整个江东怕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才来。别说小乔现在已是残花败柳了,就还是完璧之身配咱们楚离也是她高攀了。”
婆子顺势巴结道:“咱家大少爷那是念旧情,要不凭咱们大少爷生的那么个模样,还缺大户人家的小姐相配?”
主仆两一搭一唱的,背地里将乔静姝一顿作践。末了,赵氏还一脸冷漠地交代道:“这事你吩咐下去,谁要是多嘴传了出去,统统发卖了。尤其是不能让楚人知道,那丫头心眼太实在了,再过几天楚离就回来了,更不能让楚离知道这事,所以嘴巴都给我闭严了。”
婆子应下了,随即又担忧道:“若是小乔小姐自己说出去呢?乔老爷可不是好惹的。”
赵氏不以为然道:“乔绍兴知道了又怎么?这伤风败俗的事难道他还要四处宣扬一番不成?他咽不下这口恶气,只管去找姓段的那个军痞子算账,怎得也怨不到咱们头上。老爷顶多算是照顾不周,但人家是旅长,手上有那么兵,硬是要人,老爷也是没办法。”
婆子又道:“万一她告诉咱们家大少爷呢?”
赵氏‘呸’了一声,恨声骂道:“不要脸,这种事她也有脸说。”
婆子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咱们大少爷的那个脾气,要是真知道了,那还得了啊。”
这话倒是给赵氏提了一个醒,赵氏冷静地思量了片刻,冷哼道:“说了也无妨,无凭无据,红口白牙的,她凭什么说这事就是咱们做的?分明是她看那军痞子有权有势,主动勾引人家,岂料人家一夜风流就弃她不顾了,她跟家里人没法交代就编了这么一套瞎话。这么说起来,咱们还冤枉着呢。”
婆子也觉得这主意甚好,夸道:“夫人真是高明。”
第8章
乔静姝也是几天之后才知道住在傅家那晚,荠县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听说先是匪偷袭了兵,而后兵又赶走了匪,总之打得天昏地暗的,很是惨烈。乔静姝心里一阵后怕,她很少出门,更别提在外头过夜了,好巧不巧地赶上了打仗,炮弹都是不长眼睛的,若一个不小心,成了枪下亡魂,那可真是冤得慌。
索性这场祸事并没在荠县引起轩然大波,只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乔静姝也只听说了一个大概,并不知细情,所以给楚离写信时,也只一笔带过了,信上说的最多的就是乔家近来的喜事了。
大乔要出嫁了,这亲事原是年初才定下的,成婚早说也得年底,不过两家都觉得乱世没那么讲究,还是早些把婚事办了妥当,也省得夜长梦多。大乔的婆家姓徐,老家是南省的,祖上三辈都是读书人,也算是清流人家了,只等他们成了婚,便举家迁回南省。一来落叶归根,二来老家有些祖业得守着。最紧要的是江东这地界忒不安生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打起来,还是南省好,又泰平又清净,过日子再适合不过了。乔家二老也是看准了这个好处,才早早就应了婚。原也给她打算了,等大乔在南省落下了,也在那边给她找个女婿,一来姐妹俩也算有个照应,二来也落下个安稳。可偏她是个死心眼的,定是不肯的。乔家二老也只是有那么个想法,她不愿意也不强逼,毕竟傅楚离他们也是中意的。
近些天,乔家上下忙得人仰马翻的,乔静姝也不得空闲,跟着张罗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大多都是买东西,衣服首饰和日常用的。平时不觉得什么,这一操办起来也是顶累人的事。
一眨眼就是月底了,乔家嫁女儿自是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排面十足。宾客门庭若市,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依照旧理,未出阁的女儿不宜见客,但今天来的许多都是乔绍兴的旧交,作为小辈总是要认一认的。
乔傅两家是世交,这样的日子自然不能够缺席。只是让乔静姝惊喜的是楚离也来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