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周身一紧,推开房门闯了进去,只见姜玉微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双目布满血丝,发丝湿哒哒地黏在额上。
“啊———!”
她攥着被子,嘶吼了一声,表情很是痛苦。
宋观瞳孔骤缩,两步走到床畔:“她怎么样了?”
稳婆一惊,连忙道:“产房血腥污秽,还请殿下出去。”
“本王问你,她怎么样了?”宋观眉头一拧,声音凌厉摄人。
“回禀太子,太子妃胎位有些不正,只怕很艰难。”
“胎位不正,那就给本王正过来!”他呕吼。
看着男子阴鸷的神情,稳婆打了个哆嗦,额上冒出冷汗:“是!”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整胎位。
就在此时,凝香阁的丫鬟气喘吁吁跑进来:“殿下,不好了,夫人的寒症发作了!”
宋观蹙起眉头,朝姜玉微看去,目中露出一丝纠结。
丫鬟催促道:“殿下,夫人这会儿冻的跟冰块似的,浑身发抖,你快过去瞧瞧吧!”
闻言,宋观双臂紧了紧,犹豫了片刻,眸光一定,转身往外走。
见此情形,宝月赶紧拦住他:“殿下,公主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你怎能弃她不顾?”
宋观剑眉一蹙,不耐道:“古往今来,哪个女人产子不是这样,况且我既不是大夫也不是稳婆,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听着他冰冷的话语,姜玉微好似坠入了万丈冰渊,刺骨的寒冷化作无数冰锥钻进骨髓,每一寸血肉和肌肤泛起剧痛。
“宝月,让他走!”她咬着牙齿,发出虚弱的声音。
“公主...”宝月心疼的几欲落泪。
与此同时,宝枝从外间跑进来,眸光厉的像刀子:“凭什么!公主才是太子妃,殿下不在这陪公主,反而去陪害公主早产的凶手,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纵然她素来恭顺,到了此刻,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
宋观拳头一攥,眸中杀气凌然:“姜玉微,你养的好奴才,为了让本王留下来,居然一而再而二三诬陷霜儿!”
“本王还想着,霜儿好转了再过来看你,现在看来,大可不必!”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大可…
姜玉微脑中似有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搅得她血脉乱窜,头皮发麻。
看着逆光中冷厉如锋的轮廓,她心上涌起巨大的悲凉,似寒风呼啸,将支撑她的那口气彻底吹散。
那一瞬,她的身体忽然开始麻木,甚至感觉不到痛意了,揪成一团的心逐渐清明的起来。
这些年经历的一切快速在眼前闪过,初见时的惊艳、相知后的怜惜以及一头扎进他这片深渊后的痛彻心扉,这些她曾经至死不能忘却的,竟变得遥不可及…
像是在看旁人的经历,只觉得可笑、可悲、可怜、可叹。
宋漪,你错了,石头做的心是捂不热的。
姜玉微扯了扯唇,淡淡抬手:“宝枝,让他走。”
她的语声轻飘飘的,却淡漠得不带一丝温度。
“公主!”
宝枝两人大惊,满脸不甘心。
望着女子冷漠的面容,宋观眸光一恍,觉得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他抿了抿唇,大步离去。
见他终究还是走了,宝枝二人气得脸色发青,扑到床边握住她手。
“公主,别难过,无论如何,我们永远在你身边!”
“嗯,我知道。”
姜玉微泛起一丝微笑,苍白的脸出奇的平静。
之后,她整整痛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了出来,彼时她早已精疲力尽,汗流浃背。
“孩子,快让我看看孩子。”
她抬起手,唇边漾着满足的笑意。
不料稳婆手一抖,满脸冷汗:“小、小殿下他....”
姜玉微心头一凛,强撑坐起来,脸上满是焦急:“怎么了,快让我看看!快!”
稳婆脸色发白,颤抖地把孩子递给她。
望着脸色发青的小婴儿,姜玉微身上骤寒,伸出颤抖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却发现没有半点气息。
怎么会这样!!!
刹那间,她脑中轰然作响,整个人空白一片。
太医听到声响,连忙从外面跑进来,探了探婴儿的脉搏和心跳。只见他脸色大变,“噗通”跪到,悲痛道:“回禀太子妃,小殿下他…薨了…”
太医的话如刀般刺入姜玉微胸口,身体像被抽空一般瘫在那里,汹涌的泪水滚滚而落,瞬间湿透了脸颊和衣裳。
她的孩子…死了...
真的…死了…
第40章 跳塔(下)
不, 不可以!
她赤红的眼眸骤然一厉,抱起孩子往外跑, 连鞋都顾不得穿。
“星辞, 快,立刻带我去凌云塔!”
望着她枯槁的面容,星辞眸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