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大陆上不止男女可以结为道侣,同性道侣也能时常见到。实际上在修真界内已经没有夫妻这样的说法了,取而代之的是修士与修士之间互相心生好感之后自愿相处的道侣。婚礼也没有特殊的含义,只是有心的道侣会安排,显得更有仪式感。
云闲晚印象中的郁洛怀都身着一身白色的僧衣,只是普通的凡间织物,甚至都没有防御阵法,即便是凡人手持着并不锋利的小刀都能在上面留下痕迹。他身上唯一带着的,便是手上的佛串,可随着他还俗,那串佛珠也早已还给了佛门。
云闲晚看向坐在床榻上的人,青丝不再散在身后而是半竖起用红绳系在脑后,郁洛怀身着大红色的婚衣,轻阖双目,正静静等待着。原本淡然出尘的气质,似乎只因为换了一身衣服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清隽的五官也一下子变得艳气逼人。
在听到脚步声后郁洛怀缓缓睁眼,他的眼中无悲无喜,连常驻在眉眼间的笑意也淡去了。
“你可满意了?”
“……”云闲晚愣怔片刻,又开始摸不清头脑起来,“此话怎讲?”
“逼我还俗,与我成亲结为道侣。你之所想,皆已实现,难道还不满意吗?”
云闲晚又觉得大脑深处传来钝痛,他用手扶着门框稳定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郁洛怀只当他是灵酒喝多了,并未在意,将视线从他身上离开。
“我从不知道,原来你竟是这样的人。”即便是被这样对待了,郁洛怀眼中也丝毫没有怨恨,口中念道,“三界者,贪嗔痴是。你应勤修戒定慧,持戒除贪;定力深厚,断灭嗔心;智慧显露,愚痴障除;解脱根本烦恼,度一切苦厄。”
云闲晚没看过佛经,但也知道此刻郁洛怀正在教育自己要治“贪嗔痴”。
“我贪在何处,嗔在何处,痴又在何处?我所作所为皆出自本心,皆有因果,我不认。”云闲晚听到自己这么斩钉截铁地说道。
破碎的画面开始在他面前浮现。
是他逼迫郁洛怀还俗的,是他明知道郁洛怀真正爱着是云杉还强行要与他结为伴侣……也是他破了郁洛怀的戒,把他从佛座上拉下来的。
纷杂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中让他的头剧烈地疼起来。
云杉回来了。
异变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云闲晚发现自己在天衍宗像是变成了透明人,以往熟稔的弟子们见到他是总是伴随着细微的窃窃私语,会用看好戏的视线打量他。白皓月与祁连楼不再在他身上花费时间,与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最后仿佛忘记了他的存在。
云闲晚并未做什么,他没法改变别人的想法,他只能改变自己。他更多地将自己的时间花在修炼上,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能过得很好。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的。
可很快霖海秘境的开启将岌岌可危的平衡打破了。天衍宗将上百亲传弟子送去霖海秘境历练,由于已经位于空间裂缝中,所以限制了进入者的修为,若是大能进入的话,秘境就会很快分崩离析。
据说在霖海秘境中有着不出世的神器,由天道所降,一剑可斩世间一切因果,因为其本身就是天地间的因果凝聚而成。除此之外霖海秘境中还有罕见稀缺的灵植、法器,上古大能留下的洞府。
在进入的弟子名单中,自然也有云闲晚和云杉。
凌云大陆信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以实力说话。
在霖海秘境中,云杉的魔宠玄晶黑兽有着天然的优势,在同样的修为等级中,几乎没有人能从云杉手中拿到好处。
可最先找到神器所在之处的却是云闲晚,云杉紧跟其后,两人因此产生了一次决斗,而最后的赢家是云闲晚。
看在对方是与自己有血缘的兄弟,云闲晚并未下杀手,甚至都只是重伤了那只修罗兽。而正当云闲晚要得到神器的那一刻,之后的记忆突然消失。
再次醒来时,竟是在天衍宗关押犯人的苍山。
——自己被当做了魔修安插进天衍宗的奸细。
而证人正是云杉。
云闲晚浑浑噩噩地接受了审判,又接受了惩罚。虽未被逐出天衍宗,但也已经是一名普通的外门弟子,浑身修为尽废,再也享受不到之前的优待。
云闲晚不信,他当然知道自己与魔修无关,便一次都一次地质问云杉,可这样的质问被当成了骚扰,无论是白皓月还是祁连楼…都将他看做是陌生人,并未给予任何关注。
云家从得知云杉回来的那一刻似乎也彻底当做从未有过云闲晚这个人一样,云阳未甚至在他接受审判的那一刻来到了天衍宗,可他却只是冷冰冰地俯视着云闲 晚,讥笑了一声。
“我云家可没有这样的人。”
唯一一个像以前一样待他的,居然是只见过一面的清释大师。可就算是他,云闲晚也从他与云杉的相处中看得出来,他爱慕着云杉。
他们会相约在佛寺书斋中相谈佛法、喝茶听雨,简直不像是云闲晚所知道的那个佛子。
佛门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