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就回房看书去了。
他们只来了两个人,以及二十多名荀家奴仆。但车辆却足足有十多车,除了少部分是换洗衣物以外,其中大部分,都是堆积如山的竹简书籍。
书籍在后世不值钱,可在汉朝,那就是千金难买。文化传承,奠定了一个家族能否长盛不衰,不断地有人才出现。
因此这些大世家弟子,不管是出门在外,还是待在家中,都随时预备着书籍学习。
到了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下来,晚风吹拂,庭院廊下的木地板上,荀彧、荀攸、陈暮三人席地而坐,桌案上烫着一壶酒,头顶的屋檐下,挂着一颗竹马风铃,风一吹,发出叮铃铃清脆的响声。
“袁绍南下,我看未必是意在南方。”
陈暮为二人倒上了一杯酒,三位智者相见,叙叙旧,谈谈风月之后,也很快就能顺势聊起天下大势来。
荀攸将烫好的酒轻抿一口,感受着喉间温度,好奇问道:“何以见得?”
“公达兄以为,若是你大敌环伺,又需要分兵去其它地方的时候,是该放弃边境大片土地,兵马全部龟缩起来防御,还是严守边境城池,做出陈兵于边的姿态?”
陈暮反问。
荀攸沉吟了许久,才说道:“我会选择严守边境城池,即便兵力减少,亦要弄得声势浩大,佯装成兵力充足的模样。”
“这就对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陈暮笑道:“忽然放弃大片土地,不仅损失自己的实力,治下大量百姓田土拱手于人,而且让人感觉非常心虚,反而更容易招惹进攻。兵法有云,虚而实之,实而虚之,再怎么样,哪怕外强中干,亦要吓唬住敌人,让敌人不敢进攻才对。”
“可袁绍偏偏却反其道行之,这说明他同样也在做虚实之变。”
荀彧接过话茬:“表面上他志在南方,因而大军南下,东面与幽州青州接壤的兵力大幅度收缩后退,实际上,这只是他迷惑世人的手段而已,恐怕真正的目标,乃是公孙伯圭也。”
袁绍的手段确实具有很大迷惑性,即便连沮授田丰也没有看出来。不过他们之所以看不出来,是因为他们正在豫州,离得太远,对冀州的情报了解太少。
而陈暮则在冀州安排大量间谍内应,刺探情报,袁绍外松内紧,南下说是八万,实则只有两万的真实情况,早就到了他的桌子上。
哦,你明着说要打算南下劝架,出兵八万,结果真实情况却只有两万,且驻足东郡之后,就再也没有前进。
这是什么意思?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恐怕这里面有别的阴谋。
那么袁绍打的什么主意呢?
自然是公孙瓒。
他被三面包围,可其中两路都有防备。
洛阳有八关,袁绍即便打,也顶多是打下河内郡,到了孟津小平津以及虎牢关,就得被卡住,根本不可能继续打下去。
打青州就只能打平原国,除非他绕道徐州去,不然泰山天堑挡在那里,除非他的部队可以飞过去。
这可不是马奇诺防线的年代,人家德国有机械化部队,可以翻山越岭。
在汉末时期,行军打仗,基本靠走路,想要悄无声息地绕过泰山,那是痴人做梦。如果不能绕过泰山的话,那就只能在平原强行硬碰硬。
但平原国经过多年耕耘,早就固若金汤,不说那条浩瀚的黄河,单说各地城池、坞堡、水寨、哨楼无数,强行来攻,短时间内绝不可能打下来,甚至有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危险。
这就是占据地利的好处。
而袁绍唯一可以有动作的地方,就是公孙瓒。
渤海一路平原,地形平坦,面积很大,涿郡地形同样如此,不管是北上还是东进,可操作范围都很广,不像洛阳和青州那样,刚好卡在口子上,难以进攻。
且从战略的角度上来讲,先平定北方,防止公孙瓒背后捅刀,再处理南方,才是正常的思路。
因而陈暮在得到情报的那一刻,就与荀彧分析出,恐怕最迟明年年初,袁绍就要对公孙瓒动手,而且他已经蓄谋已久,恐怕公孙瓒已经处于极为危险的情况。
“那么,救还是不救?”
陈暮笑吟吟地看着二荀问道,这两人一个战略大师,一个战术大师,对应的是沮授和田丰。
不过二荀在历史上的评价比沮授田丰高不少,智力恐怕也要高那么一两点,如果沮授田丰是在94左右徘徊,那么二荀应该是在96左右。
听听他们的见解,或许要比沮授田丰的见解更有独到性。
“救,却不能完全救。”
荀彧沉吟片刻,说道:“公孙瓒是个隐患,他与明公交好,却又野心勃勃,明公对他太信任,如果大战爆发,拿下冀州之后,他忽然背后捅刀,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他的话,陈暮感叹道:“文若之心,与我想得一样呀。”
“莫非你早就想赶走公孙瓒?”
荀彧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