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再朝小门那边望去,二爷急得直跺脚,给她打手势,命她接着劝。
“那个……”良玉强笑道:“老话说,夫妻两个床头打架床尾和,如今福浓和云恕雨都去了,二爷知道错了,自此收心,奶奶便不要和他再恼了,恕、恕奴婢冒犯,您年前去了王府一趟,二爷的差事便丢了,他那个人从小就要强,这回也是气急了,你们两个便算扯平,各退一步吧。”
玉珠还未说话,一旁的璃心却恼了。
璃心猛地抓起那个食盒,朝小拱门那边砸去,刺啦一声,里头的碗筷食物掉了一地,这丫头一把抓住良玉的衣襟,哭着大口啐道:“原本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非不分,对,你是陈家家生的奴婢,自然要替自己主子说话,亏你上次被二爷打的破相后,奶奶还劝二爷给你道歉,不仅如此,我们还亲自去你家探望你,夫人多仁厚的人,给足了你面子,你要是个人,就不该这时候伤她的心!”
这一番话将良玉说得脸通红,低头直哭,瞪了眼那边的陈砚松,埋怨:“我说不来,你偏逼着我来,弄得我里外不是人,有什么你自己说,我可不管了。”
陈砚松被这俩臭丫头臊,俊脸生寒,抬步就要往荷花池那边走。
“二爷请止步。”
玉珠扶起良玉,并未回头,淡淡说道:“那天我去王府是要去见王妃的,但娘娘病着,王爷见了我,我只是同他说不愿烟花女子进门,还有在他跟前抱怨了一嘴,担心二爷你年轻,会有负王爷的重托,旁的再没说。没想到会让你丢了差事,对不住。”
言及此,玉珠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哽咽道:“请不要和我吵闹了,也不要打我,女儿这时候抬头看到月亮,知道爹爹娘亲如此不堪,会伤心的。”
陈砚松生生停住脚步,他有千百句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在原地站了许久,苦笑了声:“便是为了桃桃,你也爱惜一些自己的身子,我明儿再来看你,早些睡吧。”
说罢这话,陈砚松拖着疲惫的步伐,转身离去了。
回到书房后,陈砚松喝退了前来侍奉梳洗的下人,将身上穿的披风解下,随手扔到地上,寻了一小壶老秦酒,猛灌了数口,缓解心里的憋闷。
外头狂风凌冽,寒意将书桌上的蜡烛灯焰吹得左摇右摆。
陈砚松一个人独坐在椅子上,从果盘中拈起枚橘子,剥/皮,仔细地将上面的白丝儿去掉,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在心烦意乱的时候,这般抽丝剥茧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不至于让情绪左右了决策。
他现在真的有些厌烦这个妻子了。
差不多就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比起她毁了他的前程差事,他外头找云恕雨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再说了,这世道有权有势的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寻常么,他都是逢场作戏而已,真心都给了她,用得着这么揪着不放么。
陈砚松越发烦躁,将剥好的橘子扔进果盘里,长叹了口气。
不过,这回也确实是他做的有些过分了,伤害了她,可他已经道歉,并且将那个金莲蓬的老底儿都给她了,她还对他冷着脸,哎,得再想个法子哄哄。
陈砚松揉了下发痛的太阳穴,从笔架拿起枝笔,在纸上写下玉珠两个字,摇头苦笑,你呀你,真是被我给宠坏了,一不如意就使性子;
紧接着,他又写下崔锁儿三字,真是晦气得很,头先给这阉狗送了那么多东西,这次非但没在王爷跟前帮他说几句好话,还冷嘲热讽他不懂主子心意,不会办事,活该丢差,这没根的阉狗当真是无情无义;
随之,陈砚松又在纸上写了王爷和巡粮食几个字,疲惫地窝在椅子里,愁得眉头都拧成了疙瘩,以后该怎么办,如何才能重得王爷宠信,才能将这个差事挣回来。
忽然,陈砚松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猛地坐直了身子,双眼瞪得老大,盯住纸上的字“玉珠——崔锁儿——王爷——巡粮使”,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升起,让他头皮发麻。
那日崔锁儿上门赏赐,为何叫玉珠也出来听训?
王爷素来喜爱雕玉石,他从不赏人自己雕刻的东西,但却送了玉珠一只镶红宝石的白玉兔子;
玉珠得知云恕雨要给他为妾,给王妃递上数道请安帖子,可如石沉大海,无一回复,直到他差事下来,离开洛阳的第二天,忽然王府派人传话,请玉珠过府一叙;
陈砚松半张着嘴,他一直认为是妻子在王爷跟前告状抱怨,害他丢了差事,可王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天子胞弟,征战沙场,心机城府深沉的厉害人物。
类比下来,他陈砚松手底下的掌柜们若是行为不端、招惹桃花,那些婆娘们会来他跟前哭诉,但他顶多面上申斥调解几句,绝不会因为这么点家庭琐事就舍弃得力的掌柜们,王爷亦然哪。
陈砚松身子直打颤,呼吸急促。
玉珠不喜欢和烟花女子同住一个屋檐下,王爷二话不说,立马将福浓和云恕雨全都解决了;
玉珠有意无意抱怨了句丈夫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