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锁儿用拂尘扫衣裳,剜了眼在场的众将士,捻起袖子,阴阳怪气道:“瞅瞅,这可是瑞祥斋里上等的贡缎,一寸就要一两银子,十来个工匠赶制,做好后才刚上身半天,就落了一身的灰,毁喽!”
玉珠见到这人,不禁惊呼出声:“崔总管,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崔锁儿这才停止训斥,他挥了下拂尘,这些将士立马自觉地分开,让出条道儿,只见崔锁儿高昂起下巴,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当瞧见这对男女举止亲密,手牵着手,而那吴十三脖子上赫然有几块嘬出的红色血瘀,崔锁儿心里顿时了然,不用问,肯定是睡了。
“袁娘娘,您让奴婢好找哪。”
崔锁儿率先给玉珠见了一礼,看了眼吴十三,暧昧笑道:“王爷醒后头一件事,就是传你到他跟前伺候,来吧,请您上轿子,老奴送您回王府,提前跟您打声招呼,您若是再惹恼王爷,他可真要大开杀戒了,想必您也不想连累家人死于非命吧。”
吴十三将瑟瑟发抖的玉珠护在身后,厉声喝道:“她不是什么侧妃,哪儿都不会去,趁老子还好说话,滚!否则就别怪老子大开杀戒了!”
崔锁儿到底是游走在官场上的老油子,见多识广,并没有被吴十三的煞气吓倒,他挥了下拂尘,端着架子,冷笑数声:“十三爷,您打杀我们这些粗野的下人不打紧,可别吓着咱们袁妃娘娘哪,她可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
说到这儿,崔锁儿身子朝前探了些许,眉一挑,“我说十三爷,您胆子也忒大了些,勾引袁妃娘娘这事咱家就不说了,但您为何要在益阳县犯下那样的恶事?当初你屡屡冒犯王爷,可主子爷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只是让人围猎活捉你,瞧瞧你是怎么回报他老人家的?将王府派去的精锐全都屠杀,甚至还将王爷的外甥骏弥公子的头颅给斩了下来,乱刀剁成了泥,你呀你,实在是罪恶滔天!王爷就算是个弥勒佛,也容不下你这样的歹徒了。”
这番话说的,吴十三简直一头雾水,他这会儿也有些慌乱了。
骏弥死了?
崔锁儿自然是将吴十三错愕微怔的表情全捕捉到了,又往前了两步,叱道:“王爷生了大气,四处张贴海捕公文,要缉拿你和十七郎,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十七?”吴十三越发糊涂了,这事怎么又把十七给扯出来了,他不是和云恕雨远走西域,回十方城去了?
吴十三右拳攥紧,扬了扬受伤的左手,咬牙喝道:“王爷因为争风吃醋杀我,我没什么说的,可要想冤死我,那我不干,没错,当日我确确实实和骏弥等人交过手,可我没有杀一个人,后头骏弥还说想和我交朋友,把他的软剑赠给了我。”
崔锁儿垂眸细思了片刻,冷笑数声,伸出两根指头,指向吴十三,连连戳了三下,喝道:“扯谎,昨儿骏弥他们的尸首运回来了,仵作检验过,分明就是你的长剑和十七郎的独门暗器所为,你也别狡辩了,在那破庙里还发现了凶器,就是你的剑,好你个吴十三,为了在外头金屋藏娇,胆敢害我们魏王府的人。”
吴十三憋闷得紧,只觉怒火要从脚底冲到头顶了,喝骂:“老子信天翁一生杀人无数,但绝不可能杀朋友,骏弥不是我杀的。”
他这会子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忽然,耳边仿佛听见抹清脆的银铃响,脑中也浮现出个身穿黑纱宽袖的清丽女人,吴十三瞪大了眼,脱口而出,“是戚银环,这贼贱人杀了王府的人,要把事嫁祸在我和十七头上。”
崔锁儿紧着问:“那戚银环在哪儿?”
“她在哪儿、在哪儿……”
吴十三低头极力思索,嘴里喃喃:“我不知道啊。”
崔锁儿摇了摇头,“十三爷,你可甭混赖好人,死的那些人可都是戚阁主的手下,她对王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背刺主子?”
说到这儿,崔锁儿阴恻恻地冷笑数声,“你也别费心思找什么惠清主持和陈二爷了,乖乖的束手就擒,千万不要伤了袁妃娘娘,否则就算陛下为你求情,也救不了你,来呀,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那些将士纷纷下马,手持兵器,一步步朝吴十三逼去。
玉珠这会子急得要死,她双手抓住吴十三的衣角,刚才崔锁儿说的事实在太过离奇且令人震惊,她一时间还没想好应对的计策,但能确定的是,吴十三决不能落入王爷手里,否则必死无疑。
“十三,怎么办?”玉珠带着声音颤抖,问。
吴十三呼吸急促,忽然,他一把将身后的玉珠扯在身前,手掐住女人纤细的脖子,怒瞪向包围住他的二十多个凶悍士兵,喝道:“都他娘的退后,否则老子就拧断这女人的脖子。”
玉珠立马反应过来吴十三的意图,她佯装喘不上气,虚弱地朝崔锁儿挥手:“公公,救我……”
崔锁儿长了颗十窍玲珑心,跺了跺脚,拂尘直朝那些剑拔弩张的将士打去:“停下,都停下,千万不能损了袁娘娘的玉体。”紧接着,崔锁儿拂尘指向吴十三,咬牙喝道:“姓吴的,你快放开娘娘,否则咱家定将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