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私便似水底捺瓜,亲子父便似拳中掿沙。”————————【合汗衫·第二折】
幽州,右北平。
多年之前乌桓趁中原大乱南下幽州,散居在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内。其中辽东、辽西和右北平三郡乌桓互相结盟,实力强大,以柳城为中心,称“三郡乌桓”。这次朝廷主要征讨的,就是三郡乌桓共同推举的首领蹋顿。
此刻蹋顿在探得张辽大军‘主力’已赶往上谷支援张郃之后,便立即留辽东乌桓大人苏仆延牵制太史慈的辽东兵马,自己则亲点起大军从柳城出发,会合辽西、右北平两郡乌桓数万人往西进攻,意图趁虚攻入幽州,从涿郡南下渤海、河间,扫荡而归。
这是许多年前他们曾走过的一条老路,当初袁绍讨伐公孙瓒,蹋顿也在背后出手相助,袭击公孙瓒后方,也正因此功,被袁绍封为单于。袁绍被灭后,朝廷不承认蹋顿单于等人的封号,导致蹋顿等人心怀怨恨,但慑于朝廷攻灭袁绍、公孙度之威,隐忍数年,终于在今日爆发出来。
“告诉轲比能,今日之事,我不会谢他!”蹋顿相貌雄武,赫然坐在大帐之中,他对身前轲比能派来的使者琐奴说道:“他若是真心肯出手相帮,那就派出兵、从长城外越过来!既不敢得罪汉室,又不敢与我交兵,还算什么草原上的儿郎!”
“轲比能到底是小部落出来的人,做事就是没有胆魄!”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讥讽说。
“你!”琐奴当即大怒,手按刀把,几乎要拔出刀来。
“我奉劝你还是老实回去复命吧。”蹋顿冷笑着说:“看在鲜于银人头的份上,我先暂不与你家大人计较,等我攻破张辽,再来与轲比能在桑乾河畔会猎!”
琐奴听到对方这样嚣张的话语,心里记起轲比能的嘱咐,强压住火气,愤愤的走了。
朝廷的有识之士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的鲜卑、乌桓,彼等又何尝愿意见到一个强盛的汉室呢?早在轲比能主动请愿帮助朝廷攻打乌桓的时候,针对幽州的一场算计就已然开始了,先是借由鲜于银的人头,换取蹋顿的信任以及退兵罢战的借口。然后作壁上观,将张辽的行动透露给蹋顿,寄希望于两败俱伤,这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轲比能从冀州逃难来的士人口中学到的。
轲比能当然没有想过这样做会使朝廷陷入内乱,但只要借此将汉军部署在幽州的精锐力量打空,他就能获得足够多的喘息时间统合三部鲜卑,甚至能将乌桓、高句丽纳入麾下,那个时候,他才有资格与朝廷扳手腕。
蹋顿多少也能明白轲比能的算盘,但他自恃强大,不屑于做这种鬼蜮伎俩,只要能以强大之兵扫灭顽敌,不照样能达成目的么?
右北平乌桓大人乌延说道:“探子来报,无终只有中郎将程普所部五千人马,并无张辽的中军大纛。”
“蓟县也没有么?”曾经的三郡乌桓首领丘力居的儿子,辽西单于楼班谨慎的问道。
“蓟县也没有!”乌延立即回道,他是乌桓诸大人中少有的有勇有谋的人物,虽然只率众八百余落,但凭借着与苏仆延等人拥戴已经长大成人的楼班为单于,迫使蹋顿退位,在乌桓的影响力也算非同小可:“我亲自派人过去探看,那张辽大军早已不在蓟县,而居庸又出现过大军的踪迹,可见这正是往上谷去了。”
“嗯……”楼班这才放下心来,对乌延他还是信得过的,这次出阵是他首次经历的倾族之战,只许成不许败,成,那他的威望就足以制衡蹋顿,如果不成……
蹋顿似乎不想让楼班继续表现,于是似若无意的沉吟道:“我记得这个程普,他是……”
他话还没说完,楼班便急不可耐的说道:“阿干,我知道他,他以前是在南方打仗,最后投降了朝廷,这几年才调到幽州来……”
“你知道什么!”蹋顿抓住了错漏,呵责道:“程普本就是右北平土垠人,善于计略、应对,他以前在此地做州郡吏的时候,你还是个连辔头都够不着的小子呢!”
楼班被他训斥了一顿,脸上登时挂不住,在他父亲丘力居死后,由于他年纪小,辽西乃至三郡乌桓都听命于蹋顿这个从兄,现在他好不容易长大了,又在旁人的支持下得到了单于的地位,可蹋顿还是把他当乳臭未干的小子看!
“好了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能臣抵之忙出来打圆场,略有责怪的看了乌延一眼,同是游牧于右北平的乌桓,乌延一直不太安分,对他右北平乌桓单于的位置虎视眈眈:“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讨论进兵袭破无终,侵入渔阳、广阳等郡才是正理!蹋顿的才略,我们这些年也都见识过了,没有不服的!此次进兵,仍要奉其计策,不能有违,如若不然,难道要你乌延画策进军不成?”
乌延连称不敢。
明里暗里斥责乌延之后,能臣抵之又好言安抚起楼班:“楼班单于也不要心急,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想在战场上搏杀,俘获财物、女人!但眼下张辽强敌未灭,我等只有结合一心才能取胜,等到了蓟县,我等就顷刻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