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下意识说:“那我们就不结,姐姐……”他语气迅速, 不敢耽搁,“不结也行,为什么一定要结?你喜欢我爱我就行了。”
“我不爱。”
周颂还要张口的话噎在了喉咙中。
他喉结起伏滑动了下, 又滑动了下, 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泰然坐着, 望向窗外月色的人。
凌漾又说:“阿颂……我说不出口, 我真的觉得没有。”
“喜欢呢?你不喜欢我了?”
“我不可能靠着点喜欢, 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让你不结婚就和我在一起。”
“我愿意。”
“我不愿意。”
好像气温合宜的充州一下子从盛夏转为寒冬, 空气一瞬之间就冰凉了下来。
周颂忽然充满无力感, 他平时什么事都能拿住她管得了她,但是他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凌漾就是凌漾,姐姐就是姐姐,她有她的魄力与底线,还有固执……
她不想做的事,不想承认的事,他这辈子也没法去强来。
“为什么现在说?这么突然?”周颂艰难地挤出了这么一句,声音干涩得像一夜未眠,像喝了一夜烈性的酒,也觉得心口被酒精烧得灼疼。
她现在就看着窗外,不看他,月色洒在那张娇艳精致的脸上,也衬不出来一丝柔和,她脸色冷淡,没有温度。
周颂不喜欢看她这样对他,不喜欢,他喜欢那个逗他招惹他笑意盈盈的凌漾……
“因为今天,忽然感觉到了。”她说。
“为什么今天感觉到了?”
凌漾:“就是感觉到了。”
“为什么?”
凌漾蹙了蹙眉:“你问那么细致做什么?”
“我女朋友没了我问问怎么了?我还要不清不楚地失恋?”
“……”
周颂难得在她面前横。
凌漾仰头,视线笔直地对上他恼怒不甘的目光。但交汇上那一刻,他怔了怔,随即那眼底翻涌的墨黑情绪就像海水退潮一样,渐渐退了下去。
他屈膝下来,半跪在她身边,把她身子转过来,双手扶着她的手臂,满脸温柔诚恳:“姐姐……别这样好不好?我们先不谈这个,以后再谈行不行?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暂时不说吗?以后再说。”
“大半年过去了。”
“可我又不大,我又不着急结婚,”他皱眉道,“我还有好多年好多年的学业没完成呢,现在根本没人在我面前提结婚这两个字,我都还没到那个法定年龄呢。”
凌漾语气平静:“那你早晚要到的呀,你早晚,要有很多人再跟你说的呀。”
周颂比她更沉稳:“那到时候再说。”
“怎么了,我是能跟你谈个十年八年的,然后再提不合适,不爱你,分了吗?”她眉头轻挑。
周颂一脸惆怅,又很紧张,第一次把喜怒全部表现在了脸上,没有时间去控制。
他说:“我们现在不谈,好不好?过两年就行,过两年……你等我毕业了,再说。我那会不大吧?我才二十五。”
凌漾:“都一样。”
“怎么就一样了?我不同意。”
“……”
凌漾定定看他。
周颂气息紊乱,也是直直盯着她,满眼装着可怜和坚硬不退让的情绪。
凌漾无奈地起身。
周颂眼睁睁看着她进浴室洗漱去了。
他垂下眸轻吁口气。
等她出来时时,他坐在她原来的那个位置上,姿势颓然慵懒,倚着椅背动也不动,只一双眼睛一眼不眨地看她,随她的身影挪动而动。
凌漾掀开被子上了床。
周颂喊:“姐姐。”
他声音沙哑着,磁性低沉,裹着明显的不安。
凌漾说:“睡觉吧。”
周颂等了两分钟,确认她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就心安了些起身过去,从另一边上了床。
今晚她没再主动钻他怀抱了,背对着他躺着。周颂自己睡过去,伸手把她揽入怀里。
凌漾:“自己睡。”
“习惯了。”
“……”
她唇角抽了抽,歪头瞥身后抵上来的脑袋,“我热。”
周颂反手撑起身子到她床头柜上摸空调,一连按下五个度。在凌漾脑子被那滴滴滴的声音搞疯了时,他重新躺下,拉高了被子把两人紧紧裹住。
凌漾:“……”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幼不幼稚啊?”
周颂语调慵懒,漫不经心:“才二十一,你指望我娶你生孩子呢?”
“……”
凌漾真是被气得话都不会说了,他就是变着法地在说,他们又不会马上结婚,不需要马上急着分手,可是这特么不是早晚的事吗?他就不听这一点。
臭小孩。
她没搭理他,今晚酒喝多了,没多久就抵挡不住眼皮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