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听着好熟悉,萧钦之一回想,原是老道也说过类似的话,看着春风得意的崔老头,萧钦之心想:“崔老头约莫山上与老道纯学术的较量,没分出胜负,故准备用实际行动打脸老道,啧啧,崔老头啊崔老头,以后请务必多多打老道的脸吧。”
崔老头又道:“从明日起,你上午去山上随臭道士学玄,下午来我这里学儒。”
“嚯!”萧钦之大惊,还以为听错了,不明白崔老头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不是看不上道家么?
崔老头眼一瞥,放下了茶杯,言道:“怎么,不明白老夫为何让你随臭道士学玄?那好,老夫便教教你。”
“世间人者多雅俗,大体可分为两类,然大多是俗人,雅人竟是少,你将来入仕为官,少不得与形形色色的俗人打交道。子曰:夏虫不可语冰,俗人不可谈雅,须得以俗学应俗人,故学玄,以雅学会雅人,故学儒,如此可明白了?”
这真是把“玄学”好一顿黑啊,可谓黑的体无完肤,若是被山上老道知道了,非得跳脚不可,这一道一儒,乃是一对互相看不上彼此的活宝,当真是两个趣人。
萧钦之强忍着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
...
白天的时间一晃而逝,夜晚突兀的降临了。
各家得了萧氏要年底入士族的好消息,简直炸开了锅,欢喜上了天,萧钦之也为此欢喜,毕竟是与切身息息相关之事,然另有一件人生大喜事,更值得欢喜。
月上柳梢头,虫鸣蛙声响,夜半烛光黄,粉红配佳人,萧钦之夜读练字至戌时,收笔洗浴时,却是发现了一桩骇人听闻的大事,蔓菁今后都不能在房里睡了。
一问才知是族长半路里横插了一杠子,特意跑到萧母面前嘱咐的,说是山上的老道给下的卜卦,童子身可起保运之用,萧母真就当真了,随后招来蔓菁一问,才知昨晚没发生什么,幸哉乐哉。
可怜的萧钦之就得了昨晚一个机会,还没好好的把握住,却也知道,绝不能强迫蔓菁,这要是被知人道了,就是害了她,只得把这笔怨账记到老道身上。
人生一大憾事,佳人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可看不可食,真就是一种煎熬,好在,萧钦之又想起了胖老八的安排,算算,亥时快到了。
萧钦之独自回来房,悄悄穿戴一新,熄灭了灯,躺在床上,静静等着胖老八的信号,果然,不一会儿,有一枚石子被扔进了房里,砸的一响。
萧钦之一个野猪翻滚,赤着脚,脱了袜履,出了房门,并且掩上门后,不声不响的熘下了楼,与胖老八、萧书会和。
那晚人走后,萧书与族长坦诚公布的好好谈了谈,萧书说了自己的打算,原以为又要挨族长一顿骂,岂料,族长竟是同意了。
于是,萧书便随着七叔、九叔习武,踏上了肉体煎熬的苦逼道路,一听胖老八要晚上请客去县里消费,萧书浑身都是劲。
萧氏庄园晚上大门紧锁,且有人巡逻,故前门不得出,需从后山绕到凤栖湖东畔,路过学堂,一直往北走,到达连通凤栖湖与泾河的连接处,然后陆地转水运,操舟而行,沿着泾河往东走,可直达武进县外城河,绕了一点路,约莫大半个时辰就能到。
这条夜路,萧书闭着眼都会走,带着萧钦之与胖老八,过了金牛山,踏上了凤栖湖东畔,瞬间钻入了坦道东侧的沟渠里,一路躬身而行,过了学堂几十步后,方才光明正大,重回了坦道上。
夜色弥漫,月色正浓,晚风鸟鸟,一路芳草鲜花,虫鸣蛙叫,三个少年兴致昂扬,满怀期待,向着幽僻小路进发。
萧钦之且行且问道:“老八,钱带够了没,你是知道的,我月例钱还没恢复,没钱的。”
胖老八拍拍胸脯,笑道:“四哥,你就放心吧,我上个月的月例,加上这个月的月例,定是够了。”
萧书心里默默算了算,忽而说道:“只要不吃不喝,绝对够了,还多了不少,剩下的钱,吃喝无意思,不如给我点两个。”
萧钦之惊为天人,道:“你是真会玩啊。”
胖老八担忧道:“二哥,行不行啊,你明天还要习武呢?莫腿软了,走不动道,被你爹知道了,少不得一顿打不说,还连累我和四哥。”
萧书霸气道:“就是再来两个,都不在话下,只要你钱管够。”
萧钦之窃笑道:“啧啧,莫风大闪了舌头。”
三人一行有说有笑,在这夜色旷野中,好不自在,萧书经验丰富,侃侃而谈,向两人传授实战经验,引得胖老八恨不得,马上飞到了地方,一尝美好。
不一会儿,走到了坦道的尽头,果真有一艘乌棚小船静静的漂在了十来丈宽的泾河里,萧书把船拖到岸边,一个步子跨上去,进了棚里点灯,好让萧钦之与胖老八借着光上来。
灯点着了,露着幽黄的寒光,照亮了棚里不大的地方,蓦的,光亮里,露出了族长的一张怒气横生的脸来,吓得萧书睁圆了眼珠子,当即腿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