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霁:“可我是因为你才来这个世界的——”
谢姑娘:“我只是稍作休息,等会还要进入元月秘境。”
那些细沙簌簌的从衣袖间落下。张雪霁抓住了谢姑娘的衣袖,一些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细沙沾到他手上,黏到他手指细长的划痕里,裹着那层娇嫩的肉,尖锐又源源不绝的痛从手指蹦跳着窜上大脑。
只是很委屈的,紧紧攥着谢姑娘的衣袖,他说:“你进元月秘境,不打算带我,那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不能见面了?”
就连魔界通往各界的道路,也全然被各种强大的咒印封死,视为禁忌之地。
他情绪有点激动,又惶恐不安。张雪霁有一种预感,如果他现在松手了,他和面前这个女人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他将在修真界度过‘张雪霁’的一生,或许会在未来某个时间点找到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谢姑娘抬头,看着张雪霁,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张雪霁紧紧抓着谢姑娘的衣袖,眨眼,他眼睛里酸涩得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眨眼的时候,眼前视线模糊了一瞬。
她好似没有痛觉,也并不在乎这点伤口,将寄生莲□□后便随手扔在地上,曲指轻拂了拂自己衣袖上的黄沙。
张雪霁挠了挠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堕魔之后,魔气会侵蚀修士的身体,必须要想办法把你身上的魔气洗干净才行。”
上的那一刻,它们体内的魔种亦被催生出来,将寄宿对象的生命吸食殆尽。”
张雪霁不曾修道,但对堕魔修士的结局却十分清楚。修真界内部或许有着诸多矛盾,但他们对待魔界的态度却是高度统一,哪怕是世仇家族,在魔族出现时也会毫不犹豫的联手共抗魔族。
话到一半,张雪霁脸色略微古怪的停下,没有继续往下说;敬神山的万华池确实可以洗净魔气,但谢姑娘刚杀了敬神山的花铃月。
谢姑娘抬头,望着张雪霁,语气平静:“不必想了,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敬神山是不能去了,不过我记得肯定还有别的地方——你等我想想,我记得是还有几个地方可以洗魔气的——”
张雪霁在问出那句话后,便担心的看着谢姑娘。谢姑娘垂眼,沉默不语,一时间只有寄生莲花瓣无风自动的‘窸窣’声音,在这死寂之地不断回响。
谢姑娘纠正了他的话:“在进皓月都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是为我而来的……”
张雪霁大声:“我就是!”
别说去借人家的万华池了,估计现在还在敬神山的黑名单里面躺着。
可张雪霁又不甘心。他不太甘心自己的努力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到,他骨子里仍旧是很倔强的人,所以才会这样抓住谢姑娘的衣袖。
他们此刻离得很近,她抬眼便轻易看见青年脸上交错的擦伤,一些焦黑色的划痕,汗水和泪水流过的痕迹。谢姑娘坐的地方很高,高到她一低头就能看见底下发生的事情——看见一个凡人如何艰难的在凤凰圩废墟上行走,如何困难的爬上废墟,寻找自己的痕迹。
张雪霁一愣,随即瞪大了双眼:“为什么?!不洗掉魔气的话就会……”
如果不把魔气洗干净,那么被魔气污染的修士迟早也会堕落成魔,丧失理智,最终的结局也只有被驱逐到魔界,变成行尸走肉的下场。
甚至连惯来不与人间沟通的仙界,在魔的问题上,也与人类修士保持着高度统一的认知:任何的魔都必须老老实实呆在魔界。一旦有魔试图越过禁忌,一经发现,必须立刻将其挫骨扬灰,残魂全部赶回魔界。
他好像迟了一步,于是一切都变得和他无关。他不知道谢姑娘从哪里来,发生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人。他永远没有机会知道谢姑娘的过去,谢姑娘的未来,就连他和谢姑娘共存的现在,他也无法完全理解。
张雪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谢姑娘好像确实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可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关于谢姑娘的所有事情,他仍旧是一无所知。
谢姑娘打断了张雪霁的话。她侧头抓住自己左臂上悠然生长的寄生莲,将它们连根从自己身上拔起。被寄生莲紧紧缠绕的皮肤,因为谢姑娘的暴力拉扯,立刻出现道道交错的划痕,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很快就和谢姑娘破损的衣服牢牢的粘合在一起。
谢姑娘皱眉,想了想,道:“大概吧。”
“我必须要进去。”
握住张雪霁手掌的时候,可以很轻易
张雪霁觉得不可理喻:“你还进去干什么?那里面可都是魔啊!说不定还有……”
谢姑娘低头,一根一根掰开张雪霁的手指,把袖子从他掌心扯出来。她复又抬头看着张雪霁,很轻的眨了下眼,但没有松开张雪霁的手指,仍旧握着张雪霁的手。
他并不知道自己哭了。
她不说法,张雪霁反而更紧张了。他连忙又补上:“如果你要洗掉身上的魔气,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敬神山的……”
但两个世界都不会再有谢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