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帘阻隔了视线,可那个在雨中撑着油纸伞缓步而来的熟悉身影,却让杨初意移不开眼,她努力想看清那被遮盖住的面容是不是心中所思所想。
杨初意不久前才收到方至诚的来信,说一路上还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导致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归期难定。
杨初意怕自己看错了,空欢喜一场不说,还要被朋友嘲笑一通。
伞下之人也似有心电感应,他定在原处,抬头望向爱人所在的方向。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冲破密密的雨帘,直达对方眼底和心灵。
想见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你眼前,意料之外归家的爱人,让人惊喜,也让人心动。
剧烈跳动的心让两人都不自觉往前了一步。
杨初意探头出窗子,清凉的雨滴落在她头上,明明是平日里最讨厌的情况,可此刻却罔若置闻,只有喜出望外的笑容。
方至诚猛然地抬高雨伞,雨水迎面向他扑来,可他却只是担心爱人淋湿了身子,原本想要抬手打招呼,随即也变成了挥手示意她快进去。
杨初意转过身,大大方方对木棉和姜雨眠说道:“我吃饱,你们慢慢吃,有人来接我,我要回去了。”
说完便匆匆跑下了楼。
姜雨眠气愤跺脚,“见色忘友!”
木棉笑了笑,没说话。
当姜雨眠和木棉看着杨初意奔向方至诚,方至诚也含笑快步上前为杨初意撑伞时,两人都不由得心生羡慕。
下雨时,有人来送伞,或者有人来接自己回家,这大概是世界上最能让人感受到爱的场景了。
若有爱人或亲人,谁不希望得他们如此倾心对待?
我们都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拥有举足轻重的分量。
下雨天,我没有带伞,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家人或爱人接回家,独留我一人孤零零站在原地等待。
若那时只要我一回头,你匆忙赶来,雨水虽溅湿裤脚,可伞下却有温暖的笑容,我便知道,我没有被丢下。
此时不用任何言语,其中心意,你我便相知。
木棉和姜雨眠心中艳羡,正陶醉之时,却看见杨初意抬头跟她们挥手说再见。
姜雨眠立即气愤叉腰,“木棉你看,初意太过分了,她挑衅我们!等我和恒哥哥成亲了,定要每天撑伞在他们面前走三回!”
木棉面对如此幼稚的发言,只能安抚道:“走三回怕是不行,只要你恒哥哥愿意,便是腿走断了也要抢回这面子。”
姜雨眠十分认同这主意,“没错!”
杨初意既然不在场,木棉当然是选择说她的坏话了,“雨眠,你说他们是不是傻?这下雨天为什么不躲雨,非要在雨中走来走去的?”
姜雨眠连忙接话道:“没错,初意就是个大傻瓜,我们雨天吃火锅不知多痛快,叫她不懂事非要去淋雨!”
两人相视而笑,又继续坐回桌前,一边吃火锅一边声讨杨初意见色忘友的行为。
话虽如此,可说到最后,言语中还是不乏羡慕之意。
姜雨眠一脸八卦,“木棉,你喜欢你们家公子吗?先说好啊,你若是跟了他,我随礼可要少一半的。他家里什么都有,再来个你这样的美人,嘴巴还不翘上天啊!”
火锅的热气不断蒸腾上涌,熏湿了眼眸。
木棉夹了块牛肉,心中酸涩苦楚,却还是若无其事道:“喜欢。但不会有那一天的。”
姜雨眠果不其然要说一下杜公子的坏话,“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太不专情了,所以即便是喜欢他,也不能放任自己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木棉摇了摇头,坦白道:“我承认我对公子有情,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其实并不知道,也不明白,所以还从未想过以后。”
姜雨眠抿了抿嘴唇,“也是。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又不止男女之情,友情、亲情、爱情,或许只是恩情而已,的确很容易让人感到混乱。”
木棉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你和初意都能知心中所想,坚定自己的选择,这样很好。”
姜雨眠淡然道:“这有什么,个人所求不同罢了。对于有些人来说,情爱只是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他们更喜欢吃喝玩乐,觉得讨好别人,不如讨好自己实在。”
“所以说啊,不用太羡慕,对自己好些便是了。反正你喜欢一个人,也只是希望他对你好,让你开心而已。”
木棉释然一笑,给姜雨眠倒了杯桃花酒,举杯道:“我总算明白初意为何总是夸你心思通透了,来,我们把初意的份也全喝光了,一滴也不留给她!”
姜雨眠娇笑着拿杯与木棉相碰,“干了,敬自己!”
敬自己,敬这个天地间,独一无二的自己,即使不太美好,可走过风雨,依旧迎着朝阳盛放。
雨中漫步应该是件很浪漫的事,可杨初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十分破坏气氛。
方至诚以为杨初意方才吃着火锅,这会又在雨中,一冷一热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