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正拿着一个陶碗,脑子里想着的全是他的白米粥。
碗里只剩下了鱼干和腊肉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的,夹起鱼干,放在嘴边,轻轻一抿,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顿时传遍了全身。
对于大灾的情况,他其实从前是有所了解的,毕竟他经历过北平守卫战,也曾以王子的身份,往来过北平和南京城。
可很快,前头居然发现了骚动。
这粥水热腾腾的,白花花的白米煮烂了,发出特有的粥香,令人食欲大增。
到了次日,朱高炽开始在各处粥棚处卫戍。
这时,便有人大呼道:“肃静,肃静,不要交头接耳,不要滋事!”
“娃,吃。”
等他反应过来,立即将这碗粥捧在了手里,而后一熘烟,便跑到某处墙根下头蹲下。
这儿的百姓,虽未必都换上了新衣,可精神似乎都不错,从前所以为会预见的菜色,也不曾有。
可这分粥的人却没有将粥水递给他,而是从一旁的大筒里,居然舀出了半根鱼干,除此之外,还有一块腊肉。
他开始扑哧扑哧地喝粥,却绝不去碰那鱼干和腊肉,终于,等这粥水都进了肚子,这才发现,今日的粥水,格外的香甜。
便东走走,西看看。
不过却还剩下吃了小半的咸鱼和腊肉。
刘建业还是执着地摇着头,道:“爹,你吃。”
哪怕是穿了几日的衣物,也有专门的人收集,进行浆洗,再晾晒。
刘建业吞咽着口水,看了一眼,却是摇头。
肚子里,似乎还有某种说不出的肉香在荡漾着,既有一种满足感,又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可刘建业骤然闻到了肉香和鱼香,先是惊愕了一下,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一双眼睛睁大了许多,死死地盯着这两块东西,眼见它们沉入粥水之中,整个人……竟愣在原地,呼吸都要停止了。
对方将陶碗递给他:“快,下一位。”
这里可能许多东西,还是有一些贵乏,可人力却是充足,将人组织起来,就总能找到活干。
他爹刘俭碗里的粥也早已吃空了。
朱高炽走马观花地看着,却越看越觉得稀奇,他恍然觉得,这好像一个巨大的军营,可细细一想,似乎又不对。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有人捧着自己领的早餐,匆匆而去。
勐然之间,刘俭眼眶有点酸涩,他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道:“是俺没用,没出息,这辈子也没教你吃过几回肉,是借了天恩和太平府,才教你能有几口肉吃,哎……”
如今见此场景,禁不住一愣。
一切井然有序。
或许是沾染了鱼香和肉香的缘故,这粥里竟也好像有了肉味。
刘建业这才回神过来,侧目,却见自己的爹不知何时,蹲在了他的身边。
各处的粥棚,早已大摆长龙。
医疗所的刘建业,就在其中。
很快到了刘建业这儿。
说是……天气渐冷,需保持清洁,免得滋生疾病。
他一丁点一丁点地咀嚼着,可时间过的极快,一会儿功夫,他的陶碗里便空空如也。
少年人嘴馋,有时总觉得吃多少都不够。
刘建业急着去接。
刘建业依旧还是一头雾水,等他取了陶碗的时候,对面的人照例给他舀了一碗粥。
一旁,有人拿手肘捅了捅刘建业。
刘俭错愕地看了一眼刘建业,陡然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其实早已在不知觉地长大了,再不是那个脚步蹒跚,流着鼻涕,永远跟在他这个父亲后头胡闹的娃娃了。
刘俭骂道:“你这驴日的,咋就不听话!叫你吃便吃,啰嗦什么!待会儿吃饱了,乖乖地跟着两个大夫做活,他们是穿长衫有本事的人,跟着他们,将来你定有出息。”
这骚动越来越明显,以至于后队之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刘建业来不及接,哈喇子却已是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每日盼着,就是这一日三顿。
于是,这少年人的脸上,一下子咧嘴……傻笑起来。
却是几个模范营和护卫队的人来。
他看到许多精神奕奕之人,尤其是那些需赶紧去上工的汉子,率先排队,妇孺们则需迟一些去领。
刘建业骤然之间,就好像泥鳅一般,索性也不排队了,便往里头挤。
他拿着快子,开始拼命在自己的粥水里打捞,终于,见那鱼干和肉从粥水里捞了出来,而后,他好像这时才觉得这应该不是做梦。
说着,狠狠地擦拭了早
鱼干只有半拳大,而腊肉肥腻腻的,也不过只有拇指大小。
一个壮年,可能一口就能吞咽下。
这里几乎应有尽有,新近居然搭建起了一个大澡堂子,是在地上挖了一个深坑,而后烧热了水,引水入坑,再在这坑上,搭起了大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