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风吹过,城墙上贴的满满当当的告示哗哗作响。
排队等候进城的百姓被哗哗的声音所吸引,抬起头向城墙上看去。
“那是什么东西?什么人半夜跑到城墙上去糊纸了?”有人惊异道。
虽然觉得做下这些事的人实在是无聊透顶,可人总是耐不住好奇的,有挑担的小贩将扁担取了下来,做“竹棒”去剔了剔城墙上糊的告示。
告示粘的并不牢,轻轻一剔就掉下来了。
围在底下等候的一众百姓立时上前捡了起来,有识字的百姓一字一句的开始念了起来。
“赵兄安好,凉州一别,合作无恙……”
告示上的内容这些挑担贩卖的小贩并未想到什么,可有人却立时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开城门的守城护卫统领听到这里的动静,接过百姓递来的告示粗粗看了片刻,脸色旋即大变,问这群簇拥在一起的百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百姓伸手指了指头上的城墙,道:“上头弄下来的。”
守城护卫统领抬头,看到城墙上贴的满满当当的告示时,脸色顿时大变:“来人,快上去把东西都撕了!”
可有心人想要传扬,自不是一个两个人想撕便能撕的掉的。
官兵上前将城内告示栏旁簇拥的百姓驱散至了一边,将上头贴的满满当当的告示撕了下来,才将告示栏上的告示撕了个干净,便转头又奔向不远处的墙面,去将墙面上贴满的告示撕了下来。
一夜之间,长安城的的大街小巷里贴满了这样的告示。
追风将收集起来的告示送了过来。
这些告示的内容并不是尽数一样的,统共分成三种。
“城墙上的是东瀛人的大将写给陛下的书信,信里的内容证实了凉州之事是双方合作所为,并且除了凉州,其余的朔州等地,包括长安城外马匪侵袭之事亦是双方合作所为。”
林彦将到手的告示阅览了一番,说道:“这件事的真假暂且不知晓,你们也知晓,大理寺办案是讲证据的。当年那些马匪被尽数处理了,没有留下活口,也就是所谓的死无对证。此事可以说是马匪所为,也可以说是异族和陛下合作所为。”
整件事一则相隔太久,二则处理的太干净了,反而无法证明其真假了。
“处理的太干净便是这点不好!百姓信你时,就是马匪侵袭,百姓不信时,就是勾结异族。”林彦摊手,叹道,“这件事陛下解释不清楚。就算百姓当面不说,私下里也自有自己的一番想法。”
“皇榜告示栏里的是当年仁帝密旨的内容,除却那些冠冕堂皇之话,问题在于时间,可以证明凉州事发时,陛下当年应当已然赶到凉州了。就算真是马匪侵袭,也可及时出兵,不存在没赶上之说。”林彦说道,“这密旨侧面应证了凉州事,同那封东瀛大将的书信结合起来,怕是原本不信的也要信了三分了。”
“更麻烦的在于此前,陛下传出来的那本话本子,”林彦越说越是忍不住摇头,“那本话本子等同陛下亲口承认了对赵小将军做下的事。百姓对陛下的看法也从那个毫无缺点的明君变成了一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枭雄。”
陛下品德不再无暇,何为大事、何为小事皆不过一念之间。
为求帝位于陛下而言是大事,为上位难道便不是了么?牺牲亲弟于陛下而言是小事,难道牺牲几个城镇的百姓于陛下而言便不是小事了吗?
“有了先时话本子的铺垫,这件事不论真假,百姓私心里怕也要信了八分。”林彦说到这里,忍不住感慨,“杨衍果然厉害,算准了人心,这番一来,必生动荡!”
“最后一种是贴在三街九巷的巷子里的,是陛下写给他当年的副将钱青的,让他在异族人走后检查一番,莫要留下活口。”林彦看着追风捡回来的最后一种告示,不住摇头,“当年钱青死的突然,眼下也死无对证了。”
这东西会出现在长安城便必然会出现在洛阳、金陵这等长安城以外的地方。
看如今城中百姓神情惶惶互相使眼色,便知这些告示起了作用,信的人更多些。
更何况,这些告示的内容也未必是假的。
“京兆府已经出动了,贴了告示言明此是逆贼信口雌黄、扰乱民心。”去外头转了一圈的追风说道,“素日里那些闲人最好聚集的茶馆、酒肆歇了业,不允人聚众讨论此事。”
“而后官兵便出动了,先时聚在一起议事的街头闲汉们都被抓进了京兆府的大牢,”追风道,“有人道这京兆府的大牢二十年来还是头一回这么热闹的。”
前朝兵马整编的忠归营谋反之后,也依旧热闹繁华的长安城这一次却不再热闹了。
林彦听到这里,忍不住唏嘘:“我听我那老上峰纪大人道陛下已下旨京兆府尹,严查私下商议此事之人。他深知知晓此事不能扩大,眼下正在派人镇压。崇言,你说此事压的下去吗?”
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的季崇言看了眼林彦,摇头:“你也太小瞧杨衍了!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