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弟妹,老人在世时,你们东院儿和咱们这边是在一个账本子上,如今老人家不在了,干脆就此彻底清账,以后你也好做个堂堂正正的掌家人,我也省去了操心还管着你们的事。”
沈嵩明白,虽然自己能够掌控好自己的小小东院,做好一个父亲、丈夫和儿子的职责,但是到底,荣恩公府曾经的尊贵和权势,随着父亲的死,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他眼看着这一切,却都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沈嵩突然发现,今天自从进了沈府的主院,还没有看见沈书云的身影。
沈雷比沈嵩来得还早,凌晨过来帮助沈崇处理丧仪的琐事,也是没有见到沈书云,本以为父亲知道些什么,没想到沈嵩倒还要问他。
其实沈嵩觉得沈书云当家理政时,确实要比何氏做的好得多,至少不会如何氏这般把钱看得这般重,对别人都充满了提防,却根本没有为家族长远计的胸襟和格局。
何氏知道她这是摆明了想挑起事端,不想去配合她,便道:“无论是谁执掌家权,都是希望咱们账本子上能宽绰些,难道一笔还能写出两个沈字?公爷不在了,咱们更得守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将来霄哥儿雷哥儿各自谋取功名,咱们家还得是京城勋贵眼里的一等府第。”
王氏本就对何氏刚才对于分家的事有些不满,这时候看着何氏的眼神,更是如同看着仇敌,质问她:“哪有生辰八字和下葬时辰不和这样的说法?我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今日也请了道士做法,我去问问道长,是不是有这个说法。”
沈崇在前头和来宾寒暄,沈嵩超后头看,已经把王氏和何氏之间你来我往的话听了个大概。他心里早就对这个嫂子已经无可奈何,此时也只是做好了将来分家要起龃龉的心理准备而已。
沈雷到底还是个少年,没察觉这两口子的不对劲儿,便凑过去问沈崇:“伯父,怎的不见云娘?她该不会是因为祖父,太过悲戚,身上有些吃不消了?若是病了,可要即使找大夫看看。”
他也恨兄长作为嫡子,无能又懒惰,撑不起公候府的门楣,但是作为庶弟,他也不能将心中的愤怒说出口。
何氏一把拽住她:“弟媳你这是干
沈崇一时没好意思说出来沈书云被禁足的事情,沈雷见他沉默,以为自己猜对了,还继续说:“真的是病了吗?安王世子借给咱们的两个御医是不是还在府上呢?请出来给云娘把把脉,若是身体太虚弱,今日扶灵可以不必让她一起,只下葬的时候过去哭一场,散淡些心中的淤积,或许春日就会好起来的。”
若是能够和沈府主院儿彻底的分家,沈嵩倒也觉得是一件好事。他可以把翁姨娘接来孝敬,一家人其乐融融,他自信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沈雷一定会有出息,即便是庶出的身世,也不会真正挡住他将来在仕途上的发展。
他更担心沈书云因为荣恩公的死,太过伤怀,加上老人家去世之前,她一直侍奉在侧,又管着这么大个家,不要伤到了身子,生了什么病症才好。
见沈崇不说话,何氏接过沈雷的话头:“雷哥儿想多了,云娘子好得很。只是清风观的初山真人修书给你伯父,云娘子的八字和今日的丧仪时辰不和,不好出来的。已经让她在院子里好生歇着了。她帮着我整饬了这么长的家政,如今正好歇歇。”
想到此处,他看向荣恩公的灵柩,又觉得十分伤怀,小家的前途似乎很明媚,却更衬托出荣恩公府必将如大厦倾覆一般的未来。
“儿子一早过来也没见过云娘子,一会儿祖父要是上路了,这时节也应当过来了。”
王氏此刻觉得这人真是一点救也没有,一肚子想反驳的话,却只能顾全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不与她分辨。
想到此处,沈嵩心里一紧,便问儿子沈雷:“雷哥儿今日见到云娘了吗?她可是身上不舒服,才没过来?”
何氏低头不吭声,沈崇面色也有点难堪。
“看来云娘子当家时,真是秉公执法,开诚布公地整饬家权,连东院这么远,都知道账上有没有盈余。”
沈嵩还不知道沈书云已经被何氏找了个这么荒谬的理由给禁足了。还四处张望,以为沈书云在忙着什么事,他一时没有看见。
辈子最大的奇耻大辱,就是自己的家权之位,白沈书云一个二八年岁的少女抢了去。
沈嵩、沈雷和王氏都惊呆了,丧仪这么大的场合,一直都是荣恩公嫡长孙女、心尖宠的沈书云被关了起来,这成何体统?而且何氏的理由是这样荒唐……
何氏觉得王氏太可笑了,一个庶出儿子的媳妇,说这种畅想未来的话,简直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她便决定有话直说:
想到可能何氏在荣恩公下葬之后就会忙着抢夺家权,就会忙着分家,沈嵩叹一口气,他觉得最可怜的还是沈书云,刚刚失去了最疼爱她的祖父,就要面对这么多不堪的事。而临安的婚事也变得很不明朗,他身为庶出的叔父,对她的境遇也拿不出什么对策。
这在何氏看来,就是王氏摆明了羞辱自己,于是她阴阳怪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