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厉害了,我都没话说,”关迪圈外人道:“是不是因为玩台球的不多啊?台球这项目在我们国家感觉没那么热,我一般刷到职业赛台球的视频,基本上都是一些中年选手,而且斯诺克太复杂了,我看不懂,就一直没怎么关注。”
“很多人都是这样,”程砚说:“正规的台球比赛很无聊的,观众不能大声说话,而且不像篮球赛那种全场坐满了观众,比较低调吧,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整个现场都挺闷的。”
只有裁判说话的声音,参赛者不会有任何声音,只是拿着杆子打,决定都在心里做,一来一回的,不如篮球暴扣或三分时能让场边的观众热情澎湃。
“确实,除了我们几个,其他观众都像我爸那种年纪,没看到多少年轻人。”曲滔撑着下巴说:“也不是说这个项目不受欢迎,只能说主力军不在年轻人身上吧,不够戳年轻人,就像你说的,有点闷。”
“我爸妈都不知道,”程砚笑笑:“这样你们心里够平衡了吧?”
“平衡个屁啊,拿起你的酒杯,”曲滔说:“今天不喝倒你我们心里平衡不了。”
这话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同,于是大家在喝倒程砚的事上下了大功夫,可是最后程砚没倒下,几个酒量不行的却倒下了,有的摆着手求放过,有的趴在桌子上缓着酒精的冲劲。
饭局闹到了很晚,关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片东倒西歪的,稳坐着的就是程砚和没喝太多的赵一白。
曲滔出去吐了。
桌子上的景象惨烈,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凉了,程砚拿起酒杯,把空掉的酒杯续满,端起来,对赵一白道:“这杯我自罚。”
赵一白扭头看他,心情不佳,但还是举起了杯子,和程砚碰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想故意瞒着你,”程砚猜到了赵一白不开心的原因,真诚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没有一定把握的事情,就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了……”
“有说服力吗?”赵一白把酒杯盖在桌上,“你已经进了省内比赛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大的荣耀,还说是没有把握的事?”
程砚闷完一杯酒,他理亏,抿了抿唇,放下酒杯,低头说:“我就是想让事情有个结果,如果这次没赢的话我就不打算跟你提这件事了,我没想到……比我想象得顺利一些。”
赵一白并不是要故意为难他,作弄了他两句,沉默地看着他,从程砚的脸上看出了愧疚,他也就适可而止了,勉为其难地笑了一声,叹口气道:“我不是在为这个不开心。”
程砚抬起头,小心翼翼:“那是?”
赵一白抽出一根烟来,向程砚示意,今天晚上程砚不打算毁了任何人的好心情,想干什么都行,得到程砚的同意,赵一白点了烟,包厢里缓缓飘起白色的烟雾来。
“我是因为自己,”赵一白吸了吸鼻子,语气低沉,“我就是看到你现在的成绩,有危机感而已。”
危机感并不只在爱情中产生,友情也是一样,一个你多年的好朋友,从小到大,深厚的友谊,这段感情不比爱情的浓度低,它几乎快要转化为亲情一般的深度,和这样的一个人结束关系怎么能不害怕?
程砚微微怔着,脸上是茫然。
赵一白继续道:“你现在学习也很认真,进步也很大,打台球也到了一个不敢想的高度,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努力,我也敬佩你现在的努力,你能走得更高更远,我为你开心,真的,我比谁都希望你好,可我会害怕,程砚,我怕你太高了,我实在追不上你,我怕你真的成为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物,你认识很多新的人,你发现我太平庸了,不太想跟我来往了,当然,我知道这很正常,不应该责怪你,但我就是有点接受不了你懂吗?”
他不奢望程砚懂得他的心理,他这份忧虑也没办法跟别人说,别人会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太矫情,总之不会理解他的情绪,借着今天的饭局,氛围,赵一白才敢提,他和程砚的友情是这个快餐时代的特例和少数。
现在人总觉得什么都可以舍弃,现代人佛系又悲观,说什么人少了谁都一样活,地球少了谁都会继续转,可对于重情的人来说,事情并不是那样,他们也做不了那么潇洒的决定。
就像赵一白放手让程砚想去哪就去哪,不联系就不联系,随便,以后各奔东西都行,他做不到。
程砚听了他的顾虑,发现他担心的是这种事,沉默了片刻,倒上酒,程砚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他爸一样老成:“你不想责怪我,我却想责怪你了,赵一白。”
赵一白转着手上的烟,把视线给了他。
程砚直视他的眼睛,眼里都是埋怨,“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会把我想成这种人?我并不觉得自己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就现在来说也是一样,也许你们觉得我打进省内的比赛已经很成功了,可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路径而已,我想通过大赛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哪,能走多远,仅此而已,我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更不懂你说什么我会嫌你太平庸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