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病房时,安娜贝拉和莉莉安不在,只有伊琳娜坐在床上看书。
「诊疗结束了?」伊琳娜见到我,放下书本说。
「嗯。」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状况不太好?」
「…要做电疗…」
伊琳娜露出同情的表情,毕竟这些她都经歷过。「这个嘛…毕竟昨天晚上也发生了那种事…」我知道她试图安慰我,但不是很成功。
「伊琳娜应该照旧吧?」我在床上坐下。
「嗯,毕竟没什么变化。我今天试探地问医生我可不可以出院,他还是含糊其辞不肯明说。一定是我那老公塞钱要他不要让我出院。」
輟学以后始终闷在家中的我,并不清楚外头的世界,直到被送到这间疗养院,认识了伊琳娜,莉莉安等人,我才知道,有很多像这样的精神疗养院,只要家人送钱来,就可以一直把患者关在这里,即使这些患者已经跟伊琳娜一样,几乎康復了。而且只要有钱,疗养院也接受像莉莉安这样其实完全没有精神疾病的人。
「你以为这里有多少人是真的有病呀?」莉莉安曾经这么对我说:「大部分人都是被关进来才生病的。啊~好想出去呀,就没有办法可以逃离这里吗?」
不久之后,莉莉安跟安娜贝拉陆续回来。安娜贝拉一样一言不发,但莉莉安就聒噪得不得了,因为她趁着去诊疗间时,跟其他患者以及一些口头比较松的医护人员大肆八卦了一番。
「听说到昨天晚上都没有找到人,今天报了警,派搜索队去搜查了。」莉莉安说的是昨天玛莉亚·卡尔的失踪事件。「然后因为这样,所以接下来一週,我们的户外散步运动取消了。」
「总算不用被强迫绕着湖走了。」伊琳娜说。
「不过医院不是规定有运动时间吗?」这似乎是某种疗法,说让患者过规律的生活,控制饮食,适度运动,有助改善病情。
「不知道,可能之后会公佈什么替代方案吧。」莉莉安耸耸肩说。
第二天我们就知道替代方案是什么了。其实,也不过是大家一起到中庭去走走而已。
疗养院的前栋跟后栋之间有一个中庭,面积不大,铺着黄色泥土,周围稀疏地种植了几棵树。中庭有时候会开放让患者去走走,运动一下,但因为中庭四周环绕着建筑物,面向中庭的病房可以眺望中庭的景色,所以时常发生患者挤在窗前窥看中庭的状况,尤其是有女性医护人员或患者进入中庭时,前栋的男性患者就会好奇地蜂拥而至。男人就算是罹患了精神疾病,本性还是没有改变。
莫尼兹精神疗养院是禁止男女性患者彼此接触的。医护人员也是一样,只有少数男性医护人员可以进入后栋,反之亦然。院方也知道这种状况,但还是提出了让患者进入中庭运动的替代方案,想必是因为已经没有其他方法了吧。
「其实几天不要运动不就好了吗?」莉莉安走出病房时,伸着懒腰说:「这里的院长真的是很死脑筋耶。」
轮到女性病患运动的时间,我们三人带着安娜贝拉,一起跟着其他患者走进中庭。我发现前栋病房的窗帘都拉了起来,应该是院方强迫的吧,但还是可以看到其中几个窗帘悄悄翻动,有人偷偷躲在后面窥看。
莉莉安百无聊赖地绕着中庭走了几圈以后,踢着土说:「其实要看就给他们看嘛,又不会怎么样,我也可以看他们呀,听说前栋有几个年轻男人还蛮不错的喔。守卫也很棒,身材都好壮喔,那里应该也很大吧。」
虽然现在是已经习惯了,但我有时候还是会对莉莉安的言行举止跟开放观念瞠目结舌。我是个来自乡下小镇,没见过世面的女孩,不知道原来大城市的千金小姐是这个样子的。
但例行运动的最主要收穫,还是收集失踪事件的八卦。伊琳娜在这里待了两年多,自然认识不少人,因此获得了不少情报。例如警察已经连续三天在这附近搜索了,也去湖里打捞过,但都一无所获。那天跟玛莉亚·卡尔同组的人,包含带队的佩雷斯护士在内,都被警察询问过,但都理不出头绪。
院方试图低调处理,玛莉亚的家人似乎也不想声张。院方禁止医护人员和患者谈论这件事,但这反而让各种真真假假的流言甚嚣尘上,有人说,玛莉亚想出院,但院方跟她的家人不让她出院,所以她逃走了。有人说,玛莉亚似乎有情人,是情人帮助她逃走的。又有人说,玛莉亚的情人是疗养院里的人。还有各种夸张的流言,自杀,绑架等说法到处流传,难辨真假。我已经开始觉得有些烦腻了,但莉莉安倒是乐此不疲,可见得这里有多缺乏娱乐。
玛莉亚·卡尔失踪一星期后,终于找到她了。或者该说,是找到了玛莉亚·卡尔的尸体。
*
那一天之后,整座疗养院都骚动不安。虽说患者本来就情绪容易不稳定,但这一次连医护人员都明显地相当动摇。护士们都一脸铁青,空间下来时互相耳语,汉森对病人大吼大叫的次数变多,但也有些人如温德米尔一样显得消沉不安。医护人员的情绪感染了患者,好几个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