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绾转过头去,秦夫人大抵刚送客回来,唇角仍残留着笑意,看见她便道:“可巧碰见你了,便不用差下人去知会了,明日我得闲,便去叙白家同他母亲说一声你和叙白的喜事了。”
乔绾顿了顿,见秦夫人知会她后正要离去,忙叫住了她:“秦夫人。”
秦夫人不解地回身。
乔绾沉默片刻,弯唇笑了一声:“先不要说了吧,秦夫人。”
秦夫人疑惑地看着她:“怎么?”
乔绾认真地沉吟片刻:“我会亲自和他说的。”
秦夫人想了想,这到底是宛娘和叙白二人的终身大事,只点点头:“好,若有难处便同我说。”
“多谢秦夫人。”乔绾眯着眼睛笑着道了谢,转身走出府邸。
张伯正坐在马车前等着,见到她来忙跳下车来。
乔绾对张伯笑了笑,钻进马车里,有些疲惫地靠着车壁,车窗开了一道小缝,晃晃荡荡的泄露出九原城的市集。
闻叙白知晓她的身份,秦知州也知晓她的身份,这样的九原城,陡然变得令人不安起来。
却也并非伤心。
乔绾垂下双眸。
细细追究,摩兰和黎国关系如冰,黎国子民在摩兰不得入学入仕,和她当初的任性妄为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今用她换来这段平和,也算弥补了。
冥冥之中,还是因果必然。
乔恒几十年一心只求长生,昏庸不理朝政,她借着乔恒的光吃着山珍海味,用着绫罗绸缎,戴着金银玉石,享尽了荣华富贵。
那么现下的一切,也是她该受、该偿还的。
她曾经还担忧闻叙白若是回大齐考取功名,会否有一日自己的身份暴露,会耽误他的前程,如今也无需忧心了。
她和闻叙白,大抵也只是……他看中了她的身份,她看中了他的脸以及帮无咎时的温柔体贴罢。
“小姐,到了。”张伯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乔绾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未曾从金银斋入,只从后门径自回了自己的寝房。
房中幽静,炭盆徐徐烧着。
乔绾走到铜镜前,将头上的翠玉簪取了下来。
只是可惜这才戴了一次的翠玉簪了。
乔绾抚了抚簪身,将它细致地放在一旁的妆奁上,躺在床榻上安静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没有做梦,直接睡到第二日天亮。
乔绾揉了揉睡得昏昏沉沉的太阳穴坐起身,而后才发现一旁的桌上放了半杯茶和一个瓷勺,想来是倚翠不放心她,夜里一勺勺喂给她的。
乔绾心中一暖,刚巧倚翠端着温水走了进来,看着她道:“昨日小姐回来便睡下了,怎么都叫不醒,连晚食都没用,我今早便提早了半个时辰叫小姐。”
乔绾笑开:“还是倚翠最贴心了。”
洗漱后,乔绾坐在梳妆台前梳着长发,倚翠看见一旁妆奁上搁置的翠玉簪,笑问:“小姐今日还戴这枚簪子?”
乔绾看着那枚簪子,顿了下,旋即笑开:“不戴了。”
倚翠一愣。
乔绾自铜镜中看着倚翠:“往后也不戴了。”
倚翠一贯最了解她,察觉到什么,眉眼添了担忧:“小姐……”
“无事,”乔绾想了想,从一旁的小屉里拿出一块绢帕,将翠玉簪包了起来,“往后闻夫子来了,记得提醒我还与他。”
“您要还给闻夫子?”
“嗯。”
“可您才……”倚翠倏地闭嘴,心疼地看着她,“小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绾想到昨日之事,唇微抿,下刻眉头却不觉蹙了蹙,许是屋内太热,她只觉胸口沉闷得紧。
“小姐?”
乔绾回神,轻声道:“倚翠,这几日金银斋要你多照看了,我想出去散散心。”
她觉得自己很是烦躁,偏偏发作不开,只想去个开阔的地方,好好地散散心思。
“我陪小姐去……”
“不用了,”乔绾笑望着她,“让张伯送我吧。”
*
慕迟从知州府离开时,路过了乔绾待过的那方小榭。
丫鬟正收拾着桌上的点心,一盘盘点心完完整整,她一口未动。
当初她迫他记住她爱的这些小玩意儿,反而是她自己不肯要了。
也是,陵京的一切,她都不肯要了,哪里还会在意这些点心?
司礼看见公子的神情时,便知公子大抵又被长乐公主气着了,心中忍不住轻叹:公子这是何必呢?左右他也对长乐公主下不去手,生气也只气着他自己。
只是这些话他只敢在心中想想,说是不敢说的。
二人走出知州府,迎面碰上了兵营的人,来人说阿尔赫部落的一小部人马现身固阳,时不时来叨扰我军将士。
原本不是大事,司礼去处置便好,可令人意外的是,慕迟竟要亲自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