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拼图怎么样?」文年拿开嘴边的冰棒,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人,「我觉得丘岳应该会喜欢……嗯?」
他原本是想拿给邵向载看,却不想后者像是被他吓了一跳,手臂相碰的地方,肌肉抽了一下,文年下意识把视线从萤幕上移过去,就看到邵向载的眼神慌慌张张地从他脸上挪开。
文年:「……你还好吗?」
邵向载轻咳了一声,见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现,淡定的「嗯」道:「可以,两百片够了。」自从上次在薛绅那玩过一次拼图,邵丘岳就爱上了这种耗时耗脑的东西,文年想着他上次生日都没有真的送过什么礼物,这次便打算和邵向载一起挑一个送他。
邵向载接过文年的手机挑拼图花样,文年一语不发,似乎在和他一起看手机,却实际上悄悄的在观察邵向载。
他不傻,他知道邵向载最近怪怪的——有时会盯着他莫名其妙的出神,有时话会接不下来,或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半夜会突然尝试着去摸他的脸……
他都知道,却没有什么表示。
当然,他非常清楚这些行为的背后代表着什么,可是对于邵向载,文年说不上来……
这天晚上吃完饭,两人带着邵丘岳在外面散步,经过废弃工厂时发现有许多人在玩滑板,邵丘岳看的眼热,和几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玩去了。邵向载跟着他,文年则走去和附近一个卖西瓜的聊天。
聊了一会儿突然看见邵丘岳丧着一张脸走回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邵丘岳看上一个滑板,想买,但被他哥拒了。
「你就是三分鐘热度,」邵向载插着口袋,不容他讨价还价,「你先说,如果你能指出家里一个你有玩超过一个月的玩具我就让你买。」
邵丘岳:「……」拱了拱鼻子,这么一想还真没有。
当初很多玩具都是他和他哥三令五申保证会玩到坏掉,他哥才从自己打工的薪水里掏钱给他买的,结果买回来一开始都是恨不得洗澡上厕所都带着,然后过了没几个礼拜,那股新鲜劲过了就碰都不碰了。
周而復始。
邵向载早就把他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根本不吃这套。
不过邵向载心里也明白,毕竟邵丘岳还是个孩子,不可能完全泯灭玩性,有时会替家里心疼钱包,有时依然会羡慕别人有新玩具,这并不衝突。
所以他也不是真的不高兴,伸手在邵丘岳脑门弹了一下,转身和卖瓜的老闆买了半颗西瓜,顺便请他帮忙切成三块,一人一块蹲在工厂外围看着里面的人玩滑板。
「那拼图怎么办?」文年小声的靠近,在邵向载耳边问道。他倒不是心疼自己的钱「有可能」会变成流水,而是想着既然邱丘岳玩不长,还不如送他个吃的什么,嚥进肚子至少还能有点饱腹感。
然而邵向载摇了摇头,让他把心安回肚子,说:「他不拼我拼。」
文年看了他一眼,啃着西瓜不说话了。
暑假过的飞快,七月眨眼就快没了,文年他们回去上课前两天,柳庠宇来电话说想约他出去玩,文年答应了,还顺便把邵家两兄弟一起捎上了。四个人外加柳庠宇新交的女朋友,五人一起去露了次营,结果半夜不知道哪来的野狗几乎吠了一晚上,隔天早晨所有人都顶着两个又深又重的黑眼圈起床,导致本来说好回家前要去河边钓鱼的行程也因为睡眠严重不足而取消。
八月,薰中的高三学生被招回去进行考大学前的復习衝刺。
压力渐大,邵向载的心情也越来越糟糕。
不光是因为课业,还有一些隐密不可言说的心思,这些鬱积在心头的焦躁,最后终于在亲眼目睹邵母再一次和那个男人去开房时到达了顶峰,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邵向载难得的跟薛绅发了通脾气,把人骂走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烦躁过了,一连抽光了半盒菸都没有好转。他不想回家,就在外面游荡,直到电量耗尽的手机自动关机前最后一个画面是来自文年的通话,邵向载还来不及接,萤幕就转入关机画面了。
「家中还有一个人在等他」的想法促使他踏上了回家的路,时间已过夜半,算是第二天了,邵家客厅的灯竟然还亮着,邵向载打开门,被眼前的画面弄得一愣。
只见文年根本没回房,攥着手机就这么靠在沙发扶手边睡着了,邵向载靠近他也不知道。
天花板顶上的灯光闪了一下,一个人的影子落在另一个人脸上,邵向载一语不发的在他身边蹲下,凝视着他因为呼吸而轻缓起伏的胸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菸味还重不重,会不会熏到他。
屋里屋外都很安静,思绪悄悄的在发酵。
邵向载蹲了很久,久到腿都麻了,才想起应该找个毯子来给文年盖,生活方面的不足在此刻暴露的一览无馀。
影子又动了,邵向载回过头,没忍住,有些隐晦的心思被黑夜和寂静催化膨胀,偷偷的,他应该不会知道。
在今晚之前,邵向载从来不知道原来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