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春联囉!」文年放下毛笔,在门口喊。
「来了!」屋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邵丘岳外套还没穿好,拉鍊敞开着跑到文年面前,有些喘,「文年哥哥,你春联写好啦?」
「好了,来,拿去贴吧。」文年替他拉上拉鍊,分配了一些给他,「这些比较矮,贴门窗上的,你贴的到。知道浆糊在哪吗?」
「好!知道!」邵丘岳接过,跑出去没几步又跑回来,仰着头问,「工具间的门要贴吗?」
「你贴的到吗?」文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站在椅子上就贴的到。」邵丘岳点点头,「我叫哥哥来帮我搬。」
「那你贴吧。」文年没阻拦,看着邵丘岳一溜烟跑进家里,过没一会儿,邵向载也披着外套跟在后面出来了。
「院门也顺便贴一下!」邵父站在窗台那边喊。
「知道了!」邵丘岳举着春联挥了挥手。
「院门的话贴这个,」文年拉住邵向载,从一堆方方正正的宣纸中,抽出两张长条的,「上联下联别搞混了,会分吧?」
「会,」邵向载穿好外套,接过那两张纸,笑了一下,「我这次期末国文好歹有80。」
他的成绩还是在文年在自己笔电上查的,怎么可能会忘,摸摸鼻子笑了,「我就是确认一下。」
「哥哥!你快来呀!」邵丘岳在院门口没耐心地喊了两声。
「来了!别催!」邵向载答完,最后看了文年一眼,抿着笑去给邵小朋友搬椅子。
大黄被隔壁邻居放了出来,跑到邵家来串门子,邵向载一边在底下帮邵丘岳扶椅子,一边看他贴的正不正,还要躲避大黄的亲近,三头六臂都有点不够用。
文年临时又追加了几张春联,放下毛笔,扭脖子的时候看到这情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不叫我。」
邵向载把扶椅子的任务让给他,往后退了几步,「还好,应付的过来。邵丘岳往左一点。」
「这样?」邵丘岳扶着春联往左边挪了挪。
「多了。」文年一眼就看出来,邵向载弯腰把在脚边捣乱的大黄抱起来,点点头,「再往右一点。」
邵丘岳又移,「这样?」
邵向载瞇着眼看了会儿,「嗯差不多,就这样吧。」单脚跨过门槛,把大黄拋进院子,拿起浆糊上前给春联背面上胶。
邵丘岳帮忙按着春联的下半截,以免跑位,眨眨眼端详了一会儿文年写的字,说:「文年哥哥你字写的真好看。」
「谢谢。」文年笑笑。
「有练过?」邵向载手上忙着自己的事,嘴里也不忘参与进他们的话题。有关文年的一切他都感兴趣。
「算练过吧,」文年一手扶椅子,一手端着浆糊,转了转眼珠思考道,「我妈以前总幻想我能成为什么书法大师,会拿笔后就买各种字帖来让我临摹,但后来小学毕业后我就拒绝再写了,书法哪有手机好玩。」
「我们学校也有书法课,」邵丘岳站在椅子上摇了摇头,「很无聊。」
「书法本来就是让你静心的,」邵向载手按在春联上,由头至尾抚顺了一遍,「不是让你玩墨汁的。」
「谁玩墨汁了?」文年托着邵丘岳的胳肢窝,扶着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把椅子搬到了另外一侧,转头看到明显在心虚的邵丘岳,点了点他的鼻尖,「是你啊?」
「嘿嘿。」邵丘岳笑了两声。
文年把他抱到椅子上,拿了另一张春联给他,笑着说:「那我的墨汁可要好好保管才行,不然就有人会变成小花猫。」
「不会啦!我现在早就不玩了!」邵丘岳按着下联,严正申明那是他小二时不懂事才会干的事,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没有那么幼稚了。
「难说,」邵向载拆他的台,「是谁洗澡还在玩水……扶好,不要乱动。」
邵丘岳噘着嘴不说话了。
「往左一点。」文年仰头看着,提醒道。
邵丘岳照做,但还是没吭声。
邵向载和文年对视一眼,前者极其无奈的深吸了口气,文年勾勾嘴角,做口型道:叛逆期。
邵向载头疼的动了动脖子。
小孩。
屋子里外的春联都贴好,时间也快接近正午,邵向载之前说好要给文年做一餐饭,为了这一顿,他也是准备了很久,文年这两天老是能看到他抱着自己之前顺手买回来的食谱做笔记,比上课还认真。
「有问题的话你可以问我。」有天晚上睡前文年这么跟他说。
邵向载却摇头道:「那就不惊喜了。」
一顿饭还要惊喜,文年支着下巴坐在餐桌边,听着厨房里的动静,想像自己等一下是不是能吃到来自外太空的胡萝卜,或是深海海沟里的鱼肉。
明天是除夕,邵父说是要去朋友家送礼,贴完春联就走了,中午只有他们三个小孩在家,情景似乎又与去年文年刚来时重合,只不过物事人非,关係不一样,心情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