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份分属不同的信差开,分别整好了之后,刘熙重回自己的厢房。
周显给的配剑还放在旁的柜子上,她走过去并拿起来端详了番,纹饰精緻却不繁杂,上头也未镶嵌珠宝金石等,因此整体十分轻盈俐落,应是为防身用而如此设计。
刘熙再如何思来想去,仍猜不着周显赐她这把贴身短剑的用意,便只好将之随身带着。
离家前,虽说刘恆在与她道别之际略显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欲说,可最终不过向她嘱咐了句:「有什么话可都得和静宣说开,切记别再撒谎了啊,仲明!」
刘熙瞧见姊姊担忧成这副模样,不免失笑,即便不甚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这般交代,然她亦是郑重地回復:「我省得,我也想……与梅姑娘摊开来说、坦承心里话……」
这话听来似乎还别有所指,可刘恆没想太多,只上前抱抱刘熙,又道:「行事定要谨慎小心,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刘熙知她指的是出城办差事,于是紧紧回抱住她,「我会的。」
与家人别过以后,刘熙乘着自家车舆──毕竟在富贵里巷中靠双脚独行,实在惹眼了些──前往梅静宣居住的院落。不同于当初暂别时心境上的慌乱,这一次回程,刘熙不仅满怀期待,甚至生出了些紧张之情。
这绝不是她单方面的思念,刘熙十分确定──她与隐士,心意已然互通。就待回去,她便要与隐士将所有事都给说开!
市井的喧闹逐渐向后流逝,伴随脑海内估量的路线迎来终点,刘熙身感舆驾停了下来。她连忙拨开帘子,示意赶路的僕从放轻声音,眾人会意,便安安静静地替刘熙提过行李,并在她下了车舆之后,静悄地递予她。
「小姐,办完事回城之后,可得将里头的姑娘带回府里,介绍给大伙儿认识啊!」车伕爽朗地说,他声音依旧放得轻,可音量不难让周遭随车的僕从们听见。眾人马上变作一副「自家小姐好事要近了」的表情,满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
刘熙见状立刻大红了脸,喝斥道:「你们!没个正形!」
本来刘府内僱佣间气氛融洽,是以偶尔僕从们还会出言调侃几句主人家。刘熙心思剔透玲瓏、性格随和,也是家里和僕从相处最为和谐的人之一,估计是方才满心的盪漾全浮现在了脸上,这会儿才会被他们如此打趣。
待一眾家僕被刘熙佯装的怒火给赶跑了之后,她才清了清喉咙、重整姿态,抬起手将要叩门──
「回来了?」
这时,门先从里头打开了,隐士嘴角含笑,柔目望着站在外头一脸错愕的刘熙。
「您、您怎么……」
「门外突然聚集一群人的气息,于是出来查看──」梅静宣侧过身子,带刘熙入内,「便听见你们的谈话了。」她解释道,面上仍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刘熙自然是接着猜想到了,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因此即便隔着一堵门墙,自己方才与家僕间小声的对谈,也定然被对方全收入耳里了。
于是,刘熙再一次闹了个大红脸。
梅静宣迎接刘熙进屋以后,马上就带着她回到本来住着的厢房,将行李收拾好。动作间,梅静宣状似心血来潮般问:「你这几日……在朝内待得如何?」
刘熙立时心慌起来。没料到隐士竟会这么快便提起这事,于是她只支支吾吾地应了句「还行」,然心里仍止不住想着已然做好的打算,以及出家门前自家大姊的嘱咐──不知怎地,眼下回想起来,突然觉得对方那犹豫的态度似乎颇为可疑……
隐士轻哼了声作为回应,好似只是表达自己听见了,但这声轻响,听在刘熙耳里倒是折磨非常。她忍不住猜想,这难不成是隐士对她的试探?还是……仅如字面意思那般,不过是想听听自己的工作日常呢?
刘熙原地忐忑了一阵,望了好一会儿在房间另一面持续整理物什的梅静宣,终于下定决心。她放下手头上的东西,缓缓走近梅静宣,接着,自对方身后轻轻捏起其衣襬。
梅静宣马上就察觉了,她停下手上动作,本欲回头询问刘熙怎么回事,不想刘熙并没有要放手。隐士稍稍撇头,瞧见身后人脸上惶惶不安却仍然紧咬牙关的模样,她登时想到了什么,便不强硬回过身,而是保持现在的姿势,微侧着头朝后问道:「怎么了?」
「我……」刘熙深深吸了口气,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是要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不欲再对隐士有所隐瞒。可她的心跳,并不如她所欲那般平稳,而是正猛烈而激昂地跳动,宛如要踊上来了似的,愣是把她想讲的话全堵在了咽喉里。
「我……呃……」喉咙被紧紧扼住的感觉,令刘熙不自觉将梅静宣的衣袍越捏越紧,此刻的佔满心头的紧张也使她的神智与视线变得越发模糊……
快啊,刘熙!你必须说句话才行,你总得要说出来的啊!否则……否则这要梅大人如何看待你?
刘熙忍不住咬住自己唇瓣,希冀这样能让自己的思绪重新归位。
就在血腥气逐渐漫开之际,隐士竟突地回过了身,刘熙手中顿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