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晏清怕嘉杏没睡醒摔下谨封剑,一直都牵着嘉杏的手。嘉杏望着蓝晏清的背影问:「晏清,你一个人会寂寞么?」
嘉杏的脚和蓝晏清的碰在一块儿,他发现蓝晏清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想事情,他也就偷偷的欣赏起蓝晏清,想把这个人的模样都记着,将来……将来梦里还能相见吧,能做做梦也好的。毕竟他这样的树妖能活很久,可以做很多场梦。他好像多少有点理解蓝晏清当初为什么想待在长生棺里不出来了,其实他都记得那时的情形,蓝晏清非常狼狈,像个血人一样瘫在棺材里,唯独一双眼恨恨的瞪他,他被瞪得发怵,却又莫名担心,心想这个人都快入魔了啊,那么可怜,有没有办法救一救呢?
可是梦里什么也没有,让他挺失望的。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这么想着蓝晏清,却什么都没梦见,以后要是也这样,那岂不是会很寂寞?
蓝晏清看嘉杏那副在意他的神情就有些心绪烦乱,拿一旁的布擦了擦脚起身说:「水都凉了,擦乾净早点睡,明天天没亮就要啟程。」
嘉杏觉得蓝晏清的手越握越牢,他咬着下唇忍耐,但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蓝晏清回神松手,回头看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看,我不小心就会弄伤你,你不能跟着我。」
「睡醒了?」蓝晏清一手在嘉杏眼前晃了晃,他看嘉杏还在发呆,把旅店的钱搁桌上,一早就会有人过来收,然后牵着嘉杏乘上宝剑出发了。
「唔。」
「可是他们都不是你啊。」
蓝晏清长叹一口气没再回应,他带嘉杏连日赶路,既像是害怕擎封找来,又像是怕自己动摇之后留下嘉杏,最后又无法好好对待嘉杏。蓝晏清感觉到自己修为虽然恢復很多,境界依然不太稳固,一想到嘉杏就变得患得患失,恐怕这对他或嘉杏都不好,他不能心软。
「好的。」嘉杏看蓝晏清收拾得很快,好像是很烦躁,他不敢去打扰,自己慢慢的擦脚。蓝晏清看不过去了,踱来蹲到他面前,把他的脚也擦乾了,催促他上床睡觉。夜里他和蓝晏清背对着背,这儿只有一张被子,蓝晏清全给他盖了,还不准他踢被子,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蓝晏清不明所以的望着嘉杏:「怎么忽然讲这个?」
嘉杏戴的颈练是从前蓝晏清送的,后来蓝晏清把它炼成了储物法器,他好歹也是雷击后活下来的树妖,又跟着蓝晏清这样的天才在大前辈的洞府修炼三年,沁泽的精怪或危险也难不倒他。
嘉杏这几日也在收拾心情,既然蓝晏清真的不需要他,他也不想缠着对方。他明白蓝晏清是想考验他有没有办法应付各种意外,并且在这儿独自修炼,他想好好表现不让蓝晏清担心,摸了下颈鍊就走进密林里了。
嘉杏并不清楚蓝晏清那些迂回的想法,他说:「以后见不到你了,我一定会很寂寞。」
蓝晏清一路观望嘉杏的情形,他看嘉杏站在月下的水畔休息,走上前想和嘉杏说话,正在想该怎么夸嘉杏的时候,嘉杏转身对他露出微笑,那笑容比他见过最美的月色都还要好看,让他一时恍惚的愣在那儿。
「我好得很,你担心自己就够了。」
他们终于抵达了沁泽的外围,但这只是一开始,蓝晏清将自身会的功法和几件法器传授给嘉杏,他让嘉杏自己设法进到沁泽的中央地带,这是一场试炼。
嘉杏走近蓝晏清说:「你来啦,我做得很好吧?虽然修为远不及你,不过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你不用再担心我了。去吧,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蓝晏清,能够认识你,
蓝晏清感觉心尖微疼,不敢回头看嘉杏。
嘉杏接着说:「晏清,以后你寂寞了,或是随时想见我,就来找我吧。我看到你都会很开心的,虽然我和他一点都不像,你也说过我们根本不像,可是你也讲过和我在一块儿的时候,比较不那么常想起难受的事了。我也是啊,光是想着你,心情也会好起来。」
嘉杏神色有些靦腆,习惯低头说话:「就像你关心我,我也关心你的。」
「你会认识新的朋友,别担心。光是在先前的园子里打瞌睡都能跑来一大群飞禽走兽了。」
嘉杏很想问:「真的不行么?」但是望着蓝晏清为难的样子,什么都问不出口了。他和蓝晏清都沉默下来,可是他越想越不对,开口说:「活着本来就会受伤啊。我不怕你弄伤我,可能我也会弄伤你,我不怕啊。」
「不会。」蓝晏清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他不想有所动摇,只要撑到和嘉杏分别的那刻就好了吧。
嘉杏想到这里,仍有些担心蓝晏清走回老路,于是出声关心道:「晏清,你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么?」
嘉杏不像一般修士仗着会法术就粗暴的侵入这片地域,那些灵兽本就是住这儿的,他只要运用法术回避就行了。当他深入沁泽的中央地带时,天早就黑了,弦月高掛在夜幕上,周围瀰漫寒冷淡白的烟气,也许再过一阵子这里的水面就要冻结,不宜人居,鸟兽也不太会出没,可是正好能让一个树妖慢慢习惯这里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