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入狱”是监狱里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每当狱友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回答:我跟你们一样,都是遵循了本性,但又没有遵循人们的规则。
我研究过许多碳基生物,也跟他们打过不少交道,最后发现,最复杂最难相处的,人类当之无愧。
人类是生存高手,他们会比其他碳基生物衍生出更多生存策略,善恶便是其中之一。
文明想要崛起,便需要稳定和平。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人类想出了党同伐异的方法——以集体利益为出发点创造了道德,发明了法律,设立了监狱。
只要遵守他们的规则,他们便形容你是“对的”、“善良的”、“正义的”,允许你留下来享受群体共同合作的好处;相反,你若反抗他们的规则,你将被定义成邪恶,人们便会拿出他们的道德和律法来审判你驱逐你。
于是到了最后,人类所谓的“善良与正义”,便成为了他们被社会规则洗脑后,用以感动自我的手段。
我出生在一个男尊女卑的父权社会。在那个世界里,给“爱”和“母性”赋予象征性的价值并将其推向神坛,是长久以来榨取女性劳动的意识形态机制。此外,男人们为了实现支配女人子宫再生产的目的,一直在宣扬贞操论,试图令女性始终对自己的身体保持无知,以将避孕和生育的权利从女性手中夺走。
一个女人若在丈夫死后仍守贞,独自一人坚持培养她的儿子成为社会栋梁,男人便会夸奖她是“有德行”、“有操守”。这个女人将会获得“成就感”,而后她的行为会被其他女人纷纷效仿。
久而久之,世人谈性色变,性教育缺失,转而推行贞操和处女,母亲则会告诉自己女儿,要做一个乖巧顺从、有贞洁、不聪明且美丽的“好女孩”。女人们不自觉的屈服于男人,甚至帮助男人规训其他女人,若你不提醒她们,她们是丝毫察觉不出自己是怎样被压迫的。
而那些不服从男人的控制、不经过他们的允许便行使“性的自我决定权”的女孩,将会被描绘成所谓的“魔女”、“恶女”、“荡妇”、“娼妓”。
我生来就是这样一个不守任何规矩的“魔女”。
四岁的时候,我便创造出了主程序,我知道,它会令当今世界彻底改变。
起初,爸爸妈妈很开心,这段程序令他们功成名就,族人也因此走向了富强。可后来他们却越来越害怕,因为除了我,没有人再有能力修补程序。
族人觉得女孩不该如此聪明。
而后,族人们又发现我不像其他女孩一样“守贞操”。我的样貌极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他们用“丑陋”形容我。但这阻止不了我玩弄男孩们,因为我能懂得男孩们的心思,看透他们每个人的秘密。我让男孩们爱上我,诱导他们互殴甚至为我自杀,而我不会为他们留下一滴眼泪。
于是,族人又得出我缺乏人类基本的“同理心”与“道德感”的结论。
后来,我彻底成为了族人眼中的异类,成为了众矢之的,被他们囚禁了起来。
为了关住我,族人专门在沼泽地的中心为我建立了一栋监狱,厚达十三米的牢房墙壁是金刚石做的,周围设了各种陷阱机关,应用上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热武器科技,还安排上了一百个壮汉全天轮流看守。
可惜,他们自以为密不透风的监狱实则丝毫奈何不了我,我仍然喜欢在夜深人静之时出来戏耍人们。
他们拿我无可奈何。
让我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的是,渐渐的,人们开始把全族发生的有的没的地恶事都有意无意地赖在我头上。
当他们发觉作恶不用再付出代价,自有人替你背锅时,他们心中的恶便开始滋生了。
偷鸡摸狗是我干的,杀人越货也是我干的,小孩是我惹哭的,老人是我气死的,总之我成了所有恶行的挡箭牌。
到了所有的程序都已完成,爸妈和族人终于不再需要我之时,我身上莫须有的多背负了八十条人命,一百多起抢劫案,以及一千次起贵重物品丢失案。
族人“义愤填膺”,宣判了我死刑。
我早就知道是哪些人打着我的名头行私恶,于是我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们,连带着那些分明有女友家室,还背着她们与我偷情的男人们。
更有意思的事发生了:人们更加愤怒了,他们迫不及待的要杀了我。
因为算起来,居然没有哪家人完全无罪。当被拆穿时,他们几乎是立马气急败坏地指责我诬赖他们的父母儿女、兄弟姐妹。即使曾有人显露出一丝悔意,但也是立马被其他众人指鹿为马的气势逼得不得不改口。
为了彰显“公平”,他们假惺惺的用现场投票的方式决定我是否无罪。
居然只有弟弟一人支持我,而剩下的那些人,我的父母、我的朋友,还有那些对我海誓山盟的男人异口同声地主张处死我。
彼时我只要承认了所有的坏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还是有机会赢回他们的好感、让他们放弃对我的处罚的。毕竟他们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