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希.冯.曼施坦因,M先生,她是这么称呼他的,他确实已经老了,在淡淡的金色眉毛下,狭窄的脸使得眉骨与鼻骨更加立体高耸,眼纹与木偶纹在他疲惫的闭上那双蓝灰色眼睛时更加明显,那同样削薄的唇也已经因为年龄所以加重了寡淡,在他垂头漫不经心的查看象棋盘的时候,残局的黑王后倒下,扑面而来的是浴盐融化后的香气,一双黑色毛绒绒的拖鞋上是湿润的脚,她没把水擦干,举止粗俗的爱人为她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在她那短短的,精美的象牙白睡裙下,有肉感的大腿如同刺杀马拉的粉颈少女写实,久坐的习惯让这里丰润且积累了贪恋肉欲的不良习惯,她显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边在房间里发出刺耳的两只拖鞋在地上刺啦刺啦的声音,一边尝试用这种不令人愉快的声音追逐他和她养的小猫。
他以年近半百,在家却穿着灰色正装,领带打出的双交叉结却又稍稍有些松懈,挺立的肩与宽阔的胸膛使他把手掌放在桌面上时也依旧形成一个结实的矩形,在她咕咚咕咚喝完柠檬水后,她那小腿游离到他的周边,那玫瑰粉般的嘴唇凑在他耳边,“你睡着了么,老公,你睡着了吗?”
在他假装小睡,从鼻腔里发出微弱的呼吸声后,她似乎是失望了。“或许是睡着了。”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听见她在那自言自语,阿道夫.希特勒声音依旧不改她的本色,在冯.曼施坦因在眼帘下观察她的一会儿,她就已经百无聊赖的玩她自己深色的鬈发,指尖绕来绕去,她突然朝他喝茶的骨瓷杯里望去,澄清的红茶汤里有双狭长的灰蓝色眼睛,她迅速以一种少女的灵活转过来,与那双减轻了冷淡瞳色的眼睛对视。
这双眼睛已经比他年轻时要深邃暗沉许多,她遇见他的时候,已经只能在黑白照片里与他的少年,青年对视,她的身影加进他们的家族的时候,他的两鬓已经接近金白,金白色的头发叫他全部梳至脑后,露出在眉心之中因为长期皱眉思索而生的浅浅皱纹。
“老公,你醒了。”随后她朝埃里希.冯.曼施坦因撇撇嘴,不知是希望他睡在这里,还是希望他理她。
“你在干什么?”
他揉揉额头,戴上眼镜,丝毫看不出已经注意她很久的现实。
而后她抱着的小猫挣扎了一下,跳到他的身上,蓬松的长毛猫,两只圆眼睛接近透亮澄清的湖水,又是一阵喵喵叫,对着埃里希.冯.曼施坦因无下限的讨好,而阿道夫.希特勒后倾上身,企图用不屑一顾的方式引起小猫的注意,“这不公平,为什么它这么喜欢你?”好像她才是小猫的拥有者,埃里希.冯.曼施坦因慢慢地挠了挠猫咪的下巴,这才使这只小生物在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小猫在修长的手掌下融化为一摊猫饼,而后他才慢慢解释道“你又不喂它。”随后他才把那只猫抱她的怀里,她接个满怀,而后理所应当的坐他怀里。
还好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的医生评估过他的身体状况说他身体健康且正常,对于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强壮,但年至暮年,当他与一个十八岁少女结为夫妻,却让他还是心生错愕,阿道夫.希特勒坐他怀里,这让他想起新婚的那一天,牧师念出他冗长的本名,而她在莱温斯基这个姓名之前就朝他伸出手,家人们都偷笑,但冯.曼施坦因端详了她那手掌,他将她的手掌牵起,将戒指戴到了她的无名指。
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的后半生将属于她,而她的前半生将归他所有。
她将脸颊歪向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的胸膛,在相片里她的乌黑鬈发显得脸蛋很小,蓝眼睛却由于严肃瞪得很大,花环戴在她的头上,埃里希.冯.曼施坦因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手掌,把她的花环扶正。
她成了他的妻子,小他将近四十岁。
无论贫穷富有与否(他有些质疑这句话),在死亡在将他和她分开之前,他和她手上的指环,都不会取下。
阿道夫.希特勒玩够了猫,她那黑睫毛因为刚刚沾了热气,现在暗沉沉的纠结在一起,她坐在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的大腿上,此时又流露出坐立难安的神态,可能是因为他太过专心致志,所以显得她一刻不得平静,而她身上浴盐的香气和热气一起堆在他的鼻端,而后她把手伸到他的面前,急促地摇了两下,而后她说他们说这个年纪的男人睁着眼都能睡着,而这是睡眠失调的一个象征,她是在挽救埃里希.冯.曼施坦因不必受这个困扰。
他若无其事的抓住阿道夫.希特勒的手,把那只手按在她的膝盖上,她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就好像这触及到了她的一个奇怪笑点,但是神情自若的曼先生,在终于忍受不了她那神秘的偷笑后,把棋盘往前一推,他那灰蓝眼睛,此时却呈现出略微深的钢蓝色,他翻开报纸,她就在旁边乱按钢琴的键盘,他走到庭院里,她就躺在他的躺椅上,两只小型犬胡乱的舔她的手掌和小腿,等他好不容易在家里的某个拐角停住,他立刻转身,无意冒犯,是不是由于昨天晚上的经历,让她终于想探寻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的精神世界,他是怎么想的,对于这个称呼怎么看,如果任何人不按照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