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快速吹出一口烟后,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赶快开窗,不叫她的烟停留在车厢里,她那根烟就抽了一口,并不在口腔里过一遍,被她厌恶地丢在地上,原本想用脚踩,但显然这烫了她一下,使得她的脚趾在地上蜷缩着,“好痛!这里连消毒的都没有么?”
门内可以说是兵荒马乱,里面的男人着急忙慌的。
但是,这是哪里来的…小妓女?
“你不会给我拿冰块吗?”小妓恶声恶气,在高声命令一个垂着头的男人,她用脚踢了一下他的心口,无奈她力气不大,反而叫人捏住脚踝,引得她嘴唇里发出一声哀叫,“冰块只能消除淤青,不能消毒。”多么不解风情的男人,看他的发色十有八九是德国人,小妓岔怒,她抽了抽脚,她变得粗鲁起来“你放开!放开我听见没有?”男人尴尬的捏着不是放也不是,这才把手松开,于是她迅速把那只脚收了回去,她没涂一点指甲油,但看出她肤色极白,“要你做点事,你什么都不会,早知道就不和你们出来休假,不知道我很忙的?”
男人的灰眼睛伤心的望着她,小妓不受半点影响,依旧在那喋喋不休,“你们抽的烟也一点品味都没有,这种害人的东西我当初就说要集中销毁。”小妓究竟是小妓?还是一位态度强硬的禁烟主义者,或者两者都是,在做完一番长篇大论的沉重论述后,她竟然开始谈论大德意志帝国,说着说着,小妓对面的男人垂着头颅,他老老实实的睡着了,下巴一点点的,仿佛一只上了发条的玩具点头驴。
小妓难以置信地恨恨地望着他,此时灰眼睛的男人给她翻找出了一瓶消毒用的酒精,用棉签与纱布涂她被烟头烫的部位,她也疼,虽然一边发出痛苦的鼻音,一边却还是用脚踢了踢男人的皮靴,“你去把他叫醒,上次去意大利,墨…在和我说话”她把那个名字吞咽了下去,“他竟然就听得睡在了沙发上,太不像话了!”
灰眼睛的男人只好听她的话,他边按住了小妓那脚,边把另一个大鼻子的男人叫醒,显然年龄足够大的他有些不清醒,此时在摸索眼镜,小妓大发慈悲的把眼镜递给他,他嘴里连连道谢,她冷着一张脸,继续说呀说呀,这次他经过了一番了不起的克制,很是诚恳的望着她的脸,这终于使小妓满意些了,灰眼睛的男人按着她脚上的红印,她厌烦似的拨开他的手,“好了,我看你累了,没看见我这里不需要你了吗?”
他这才松手,小妓把双脚都迭在绿绒沙发上,她穿得是现在女人早就不穿的过时长裙,但上面刺绣的花朵却仿佛活过来一样,纱似的笼在她的脚踝上,应该是东方来的高级衣料,自从德意日结成同盟,柏林与意大利女人都爱聊聊和服与和果子。
小妓的鞋却很旧,不脏却有些灰扑扑的,她应该是穿了许久也舍不得丢掉所以还带在身边,另一双鞋是新做的,红底的系带高跟,此时也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她揉了揉脚踝,自己一个人占了两个座位,还好小妓并不高挑,只是臀腿有些肉肉的,腰部也瘦,她应该是极其怕热,两条腿过了水般的,仿佛在发光,此时热得受不了,有些恹恹地数着他们头上的时刻表。
小妓张望一会,两颊的黑发贴在她的鬓角,也不再夸夸其谈,此时车厢里的四处通风,她没那么热了,烟灰被风吹起,她躲了一下,全都到了别人的膝盖与笔挺的裤子上,“元…”男人似乎咳嗽了一下,她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拿了块湿毛巾给自己擦了擦灰尘。
而后小妓留意到了外人的视线,此时伸出脚来,重重的把门关上,而门口又来了叁位先生,她把他们扯了进去,先是一个鼻梁骨高挺的,紧绷着嘴唇穿着军装的男人,他一走来,车厢里的夫人们便悄悄打量他,而他却看起来有些严肃与局促,小妓有些喜欢他,却不满他的军装,她大声问他,怎么穿这个就来,他抿了抿嘴唇,和她握了握手,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什么北非,埃及之类的,叫小妓漂亮的横了他一眼,行了,知道你忙,今天下午再说,下午她要午睡到叁点,又要去剧院看演出,他们两的谈话传到风声里,小妓身份应该很高,再不济也是沙龙里的高级交际花,穿着艳黄色的滚锻长裙,在男人之间如鱼得水的周旋。
另一个高眉骨的,手上还戴着戒指,叫人怀疑起小妓是不是爱与有家室的男人通奸,她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狭长的灰蓝色眼睛,他带了四五只雪茄,没有与别人分享的意思,此时慢条斯理的坐下,压到了她漂亮的裙子,她原本想踢他一脚,他眉心一跳,旁若无人的说她没有素质与自制,小妓瞠目结舌,她把裙子抽回来,有些想发火,特别是看到他转过脸,似乎在欣赏沿途风景之后,她便报复性的踩他的脚,小妓的举止言谈着实叫人捏汗,他没管她怎么踩,此时摩挲了手指上的戒指,突然抓住她的上半身,要她老老实实的坐好,而后他扶了扶额头,想给自己创造一个稍微安静的环境。
小妓应该还在与另一个男人冷战,他进来也不说话,有些粗暴的坐她对面,他的手随意的放在桌面上,两只有怒火的眼睛就盯着她,她装作看不见,与第一个男人在讨论德国的历史与政治,怪哉,小妓还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