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灵最后收下了迟南给他的字帖,放置在书桌上,缓缓地摊开了,似乎拿到的不是字帖而是珍宝,反覆再心里唸了这首,又想起了那时…
当时的常幽不也是在他身旁吗?只是他死了,灵魂离开他的肉身了,不正应验那句:如今君仍在侧,却与我天涯两隔吗?
这一切切怎会如此刚好?如果他不是常幽这世间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可他真的不是…就算常幽投胎了,只要经他一测还是可以读到上辈子的记忆,可他全无,那就说明了他不是常幽,那又怎会?他想不明白。
但很快地,太灵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这个名叫迟南的人与常幽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因为此刻他站直了身体站在了太灵面前,递给他厚厚一本不知道是写什么东西的册子,笑着说:「请魔主过目!」
「这什么?」
「魔主打开来看就知道了。」
太灵看他殷切期盼的模样也跟着好奇这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但没想到…
「天庭与五界若要保持良好关係,每百年需坐下来好好会谈…」
太灵这才唸了一段,眉头已深锁,又唸了下一段:「天界与魔界共享部分物资,若…这都是些什么?」
迟南絮絮叨叨地说:「这些都是我想出来的天界与魔界关係改善方案,下面还有很多,魔主你…」
「不看!」
太灵将册子丢回到他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不切实际。」
迟南拾起了册子,笑嘻嘻地回他:「那你得先试过了,真不行才下定论。」
当迟南抬起头的那一刻,太灵竟觉得他的常幽回来了,那笑的样子如出一彻,若说不是同一人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顿了数秒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总之,不切实际就是不切实际。」
迟南看着他落下了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又翻开了册子,看了看,依旧觉得自己提出的方案很完善,真不晓得魔主是在嫌弃什么。
***
太灵真的很想常幽,却从来没有梦见过他,明明闭眼就能看见他,睁眼能听见他在唤他,可梦里,常幽就是不肯来。
「常幽…今天月很圆,从前我觉得人间很好,可自你不在后,我竟厌恶起人间的一切,包括今晚的月。」
太灵很久没来人间看看了,他今晚独身一人回到了镇魂阁,却无尽的悲伤。
一阵巨响,似乎是东西翻倒在地上的声音,这时间这地点怎么会有人,难道是?
他飞奔似地寻找声音的来源,是他吗?
「常幽?」
迟南将掉落于地的东西捡了起来,尷尬地说:「抱歉,这里太黑了,刚刚没看全,撞倒了,还有你叫我什么?常…幽?」
太灵心凉了一大半,脸上掩不住的失望,可很快地便调适了过来,道:「你跟踪我?」
迟南笑道:「魔主这速度我哪跟得上啊,是远溪将军说的,他说今天你或许会来这里。」
太灵别过头不再看他,低语:「找我有何事?」
「这里挺乱的,要不我来整理整理。」
迟南正要动手,太灵却发出了冷笑,道:「物是人非,何必做多馀的事情。」
迟南边整理边回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整理整理不仅这里乾净,自己的思绪也会清晰多,想想啊,有些回忆固然是痛的,可仔细去品味,那都是你活过的证据。」
有那么一刻,太灵觉得是常幽回来了,因为这句话像极他会说的…思绪飘回了当年,他坐在窗边赏着月亮,眉眼弯弯地笑着说:「浩瀚星空真好,阿灵,这世间的美好尽收在我们的眼底,你要记得喔,这些都是我们活过的证据。」
空气一阵安静,迟南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眼眶里含着泪水,缓步走向前,伸手变出了花来,放在他手心,眼神轻柔地说着:「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送你一朵花,虽然它会谢,可是曾经的美好你拥有过了,那么它来这一遭便是值了。」
太灵落下一滴泪,看着那朵如冰晶般的花朵,久久不语,直到迟南都整理好了,他还是站在原处,迟南见状轻拍了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那朵如冰晶般的花朵才被他收到了袖中。
「你看看,是不是整齐多了?」
迟南点亮了整个镇魂阁的蜡烛,太灵这才看清镇魂阁的面貌,一切彷彿都回来了,可惜那人不在了。
「远溪跟你说过常幽?」
迟南眼神看向了一本倒在地上的书籍,走向前拾起,随手翻开了一页,唸道:「阿灵,师父说菩提心法要诀就是心无旁騖,可我闭上眼,每每却想到你,看来我这心法注定是学不成了。」
太灵没想到自己有天还能碰到跟常幽相关的事物,心头一惊,久久不能平復。
「君似我心,已别无所求,不敢再想常伴左右。」
迟南将这册子,应该说是日记递给了太灵,他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这本日记于他而言,是想碰也不敢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