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与老头子甘休。
上一次关岩送暴跳如雷的关大爷回家之后,把代孕的事情和父母交代了一下。关大爷跳脚,施秀明反而劝老头子。木已成舟,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当初她就劝他勿要管他人家事。子女成家,有了新的家庭,那就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不惊不诈,只有些恍然,好像早有怀疑,如今只是确认。
年幼时害怕动不动就打人的父亲,同母亲亲近,但年纪渐长之后,对这位什么都如明镜般一清二楚的母亲,关岩反而有了惧意。到自己恋爱结婚,母亲对妻子算不得亲近,也绝不疏远,总是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有事请教,她就出出主意,他们不欲她多闻多问,她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别人家婆媳间鸡飞狗跳,他家两人倒是相敬如宾,客气来去。云锦偶尔会抱怨父亲,但对这位婆婆,始终怀有尊敬之心。
骂完儿子隐瞒真相,关大爷又骂孙女变态不学好,没事喜欢什么女人,还是生她的女人。施秀明稍稍露出几分惊讶,看向关岩,关岩苦笑肯定了老头子的说法。施秀明笑了几声,关照老头子不要到处乱说,如果能当没有发生过就最好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宁宁的事情让她自己处理。她头脑发热也好,她觉得是真爱也好,这年纪的姑娘不都是这样么。年少时候,由得闹,以后说不定自己吵着要结婚生娃呢。方女士可未必和她一样想法,年长的总是要想得多一些,担待得多一些。老头子你总是反对反对,都把人反对到一起了。”
当年关岩和云锦婚后没有子女的时候也是。时间有如淘沙,好的自然会好,好不了也就散了。当年老头子非得要吵啊闹啊的,还要让人家夫妻离婚。夫妻俩不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现在照样好好的。
给施秀明一通开导,关大爷的气稍稍顺些,想到关宁敢骂他畜生,又要跳脚。
问清缘由,施秀明笑笑:“畜生是你骂的,宁宁只是提醒你,你俩同类还有血缘。再说,吵架的时候都是气话。她都差点没了,她要是没了,你儿子媳妇还不找你拼命?”
在关宁差点翘辫子这件事情上,关大爷能在别人面前赖到方从文身上,但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他一句推脱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尴尬地笑笑。施秀明说,幸好有刘半仙的孩子,也幸好那方从文足够冷静。
当初关宁出生先天不足,就是施秀明找的刘半仙出马。
“妈,以后过年可以带从文一起吗?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过年时的上海交通格外通畅,哪怕此刻城中人在赶往年夜饭的路上。方从文早一个礼拜就出了远门,她素来一个人惯了,每年过年基本都在异乡做着过客。今次也不例外,不过这一次她是打算去各处看看有没有青铜面具的线索。临行前,她与关宁告别,让关宁养好身体。
关宁负气道,养不好了,就那样。
少见关宁闹脾气,方从文摸了摸她的脸,提议彼此先冷静一段时间。
关宁注视她良久,才说道:“好,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方从文苦笑。
希望?她的希望让自己害怕。
“是否带从文过年,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愿。”她会愿意和关家老老小小一大家子吃饭?若不为家庭,云锦自己都勉强,更别说是从文了。如果没有和关岩结婚,她也挑过年满世界旅行,乐得清净。“现阶段,她的身份尴尬,她不想让别人不高兴,别人也未必会让她高兴。以后,哎,以后最多你吃完早点去陪她。等你灵魂稳固,你想和她一起旅行也可以。”
做母亲做到这份上,也是操碎了心。
关岩一家到关大爷家里时,关二爷、关三爷两家都到了。见到关宁,关二爷脸色微变,关宁假装毫无芥蒂,一口一个二爷爷,三爷爷,还郑重给正牌爷爷拜年问好。施秀明教育老头子在前,大年三十,纵使关大爷心头不快,亦不敢有所发作。
今年的年夜饭,杨乐平缺席。往年她在场,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冷言冷语搅得气氛不甚愉快。她不在,关二奶奶与关三奶奶倍觉轻松,前者是杨乐平的婆婆,每每觉得家丑外扬丢脸,后者则是杨乐平一向挑剔对象的母亲。不过,关实希望焕然一新的杨乐平出席家宴,他特意与她商议,让她和往年一样带着女儿一起。在他的再三要求下,杨乐平同意让关梓衣去关家吃年夜饭,但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不说这碗饭好吃不好吃,她作为关实的前妻再进关家已是名不正言不顺,关实想让她参加家宴的心思昭然若揭。杨乐平说,年三十她要陪母亲,晚上会去关家接女儿。她也不愿关实以送女儿的名义到她家里。
关三爷夫妇对关大爷的家事略有耳闻——关二爷告诉两人,关岩和云锦找人代孕,至于关宁和代孕母亲私情一事他听取了儿子的忠告没有逢人就说。关三奶奶怀着异样激动的心情告知关世云时,关世云给父母科普了代孕知识,还让他们不要参与别人的家事。从前关三爷出了名的严厉,现在对他这个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凶她念叨她要求她命令她,无论哪种,关世云一概不理,电话不接、找人不在,不回家最凶。真说起什么事情来,道理还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