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意犹未尽,她想问工作人员,能不能把易拉宝给她。不过一个犹豫的瞬间,真人已站到她的面前。四目相望时,真情涌动,酸楚、想念、压抑多日的欲望统统化成了一股力量驱使着两人。
于此大庭广众,任何亲密行为都不甚妥当,尤其是任何细微的亲密一旦触发会迅速升级。
方从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克制住时刻在奔腾呼啸的欲望和关宁吃完当作晚餐的下午茶,就像她不知道关宁是如何忍耐的一样。在她提议回她的住处看春节之行的收获后,两人到她的家中。
关上房门,情//欲如洪水激涌。方从文几乎忘记自己是如何怀胎七月将此刻与她缠绵的小人生下,也几乎忘记她为此自责痛苦。待到情潮退却,这一切卷土重来,她身子骤然冷却。怀中尤在平抑呼吸的关宁敏感地觉察到她的变化,刹那间似被打回原形。无边无际的恐惧与难过,像黑洞里伸出的一只手。关宁不知,这只手在抓住她之后要将她带往何处。
“云锦说你不常回家。”方从文听到自己说。
“在学校里挺好的,有吃有喝。我要回学校了,晚了进不了。”关宁声音干涩,是谁说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刚才有多火热,此刻就有多冰冷,刚才如火如焰如潮水,此刻只徒留一地的劫灰。
“关宁……”
“我真是不懂,方从文,明明你也是有感觉的,明明你……可是你现在却是在后悔。”
“关宁,我们……不能。”
已做到这样极致,却偏要说不能。
关宁泛起从未有过的苦笑:“不是我们不能,是你不能,为了一个只有你在意的理由。”
只有她在意么?女朋友是被自己生下的事实。
水哗哗地流下,方从文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关宁走时伤心失望的面孔。关宁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每一抹欲说还休的哀愁都深深系在她的心底深处,她一时搞不清脸上流着的是水还是自己的眼泪。
夜深人静,细微的声响都格外清晰,楼底下的夜归人高跟鞋作响。不知哪一家于此夜阑还在放着歌,来来回回止一首,Ange Aki的This love。方从文听不懂歌词,只觉得那歌词里重复地只有一个词——爱,爱啊,爱啊,爱着又叹息着。
方从文问自己,带关宁回家的本意是什么?让她看面具?让她回家?还是为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切?
像关宁说的那样,她确实有感觉,整个身与心,感觉之浓烈激荡甚至让她觉得后怕。她从未有那样放纵的时刻,从未有如此渴望一个人的时候,也从未有如此深爱一个人的时候。
这份爱欲与她心底的结几乎要将她撕成碎片。第一次,她为自己曾经替云锦代孕感到后悔,若是由别人生下关宁,她便不需要如此痛苦。但是随即她又想到,如果没有代孕所得,此时的她会是怎样,会关宁相遇的契机又会如何。方从文忽然轻笑起来,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可后悔的,回到当初,代孕仍旧是她最好的选择。
两天后在明明堂见到玄明,方从文再一次想起关宁所说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在意。玄明对两人的关系所知甚详,但对上她时却一点鄙夷的意思都没有。通常情况下,得知自己好友发生不伦之恋,劝阻不是首当其冲的吗?这玄明倒好,言辞间尽是撮合之意。
去明明堂单独见玄明,是因为在春节时,她无意间寻到了她们所说的青铜面具。一个小型拍卖会上和几位行家闲聊,一位汪姓资深藏家提到家中所藏的青铜面具与人脸极为贴合,但又没有可以固定的卡扣,风格接近三星堆藏品,但又有特异之处。行家们笑说是外星人产物,也有行家暗示是收到了当代仿制品。
方从文见到照片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东西和杨笑澜所画相似。
拍卖会后几次简短的接触,汪姓藏家大方地请她去家中看实物,在她说明收购意向后起初汪姓藏家并不愿出售,甚至明言自己喜欢此物,就算是仿制品也无所谓。方从文只得将杨笑澜的那个故事摘要了古蜀国部分说给那藏家听。汪姓藏家听后唏嘘不已,竟爽快答应,所谓有缘者得之,能知晓这故事的人必然比他本人与这面具更有缘分,他愿意出让,甚至没有坐地起价。
玄明小心翼翼接过这传说中的青铜面具,没有细看,反而认真地对方从文说:“其实你对关宁是真爱吧,那为什么要疏远她呢?这么贵重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给别人了,也不怕我卷着东西跑路。”
这认真的胡说八道还真是大师玄明的风格,十句话里有七句都扯到关宁。方从文终忍不住说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我有什么事?”
“小孃孃?”方从文不确定,只是直觉这位大师有些心事,听关宁平时所说,大师没心没肺缺筋少弦,于情字上更是不可雕琢的钢筋混凝土。
玄明呵呵笑道:“还没进门就跟着叫小孃孃了呀。关世云要是听你叫她小孃孃不晓得会是什么表情,呵呵呵呵呵呵呵……”
方从文没好气,“说这话也掩饰不了你的心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