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邱鹤年没吭声,清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邱鹤年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眼皮遮住了眸子中的神色。
昨天晚上,清言半夜起夜,出了屋门时,发现邱鹤年站在院子里。
晚上虽有月光,但视线还是不清晰的,清言睡得又迷迷糊糊不甚清醒,所以,他没注意到,邱鹤年的鞋上沾了泥,栓在不远处的小枣的四只蹄子上,也都是泥。
昨天上午下了一场春雨,到下午又晴了,但到了晚上,地势稍微低洼的地方还是一洼一洼的泥泞。
胎动
这几天,花妮都怏怏不乐的。
她相公初初回来那几日她还挺高兴的,可是在家呆几天便少几天,眼看着下一次的出行又不远了,而且要去的是上千里外的南方,再回来恐怕都要两三个月后了,她就忧愁了起来。
花妮心里不大藏得住事,秋娘一问,她就竹筒倒豆子般说了,愁眉苦脸道:“人家过日子夫妻两床头吵架床尾和,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似的,我和他过日子,想吵都不敢吵,吵完了没两天就出远门了,到时候心里懊悔又惦记,我这心里甭提多难受了。”
秋娘也替她发愁,说:“我家三幺原来也是经常不在家,但好在县里离得不算远,家里有事能叫回来帮个忙。你们现在没孩子还好,要是有孩子,恐怕你自己在家的话,这日子不好过啊。而且他镇日在外面跑,你在家也担心啊。”
花妮点头道:“秋娘姐,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敢要孩子,我婆婆没得早,我娘还得替我哥看孩子,我要是生孩子,连月子都没人管的。”
秋娘说:“就不能换个活做吗,找个能天天着家的,少赚一点也行啊。”
花妮叹了口气,说:“我们两都没家里照应,家底子本来就薄,这不想趁年岁小身体好多赚点嘛,这才去选了个苦差事。”
“他说要去求家里一个远房的大爷试试,我看看备些礼送过去,能不能给寻个好活做。”
秋娘也跟着叹气,揽着她肩膀权当安慰。
……
五月初时,北方的天气越来越舒服了,入眼不再是光秃秃的树枝和萧瑟的枯草,而是初春翠盈盈的嫩绿,人们的心情好像也沉闷不起来了。
这天清言在家歇着,刘发媳妇和齐英兰带着壮壮来串门了。
刘发媳妇还了清言一百两银子,说:“怕你家着急用钱,就凑出来多少还多少了,剩下的一百两嫂子也争取尽快给你。”
清言往回推,说:“我不着急用,你拿回去用吧。”
刘发媳妇诚心诚意说:“这银钱数量不小,你和大郎都是开门做生意的,用钱的地方多,就拿回去吧,我不是跟你客气,要是真没有就不还你了。”
齐英兰也在旁边说:“清言哥,你就收着吧。”
清言见他们确实不缺这钱了,便收了。
天气暖和,清言刚才就在院子里摘菜,他们来了也不想进屋,正好也一起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刘发媳妇帮清言摘菜,打量着他道:“看你这小肉皮白里透红的,比有身子前还透亮,这小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了,你家大郎是真会照顾人。”
清言不好意思地低头抿嘴笑。
旁边壮壮正满院子跑,他一岁半了,会走路了,小腿不长,倒腾得挺快。齐英兰一路在后面弯着腰用手虚虚扶着,跟着他跑。
这孩子一会跑到葡萄架下,用小手拽拽葡萄藤,一会又去追赶在食盆那边吃食的小鸡,嘴里还不时发出“打打打”的声音,口水把脖子上围的口水巾浸得都快冒亮光了。
清言看了一会,笑着问刘发媳妇道:“大嫂,他这是要打谁啊?”
刘发媳妇也笑,说:“这是要冒话了,他说话算晚的,不过小子大都比姑娘和哥儿说话晚一些。”
她瞅了一眼那孩子,感慨道:“这小子淘着呢,以前在他爹肚子里就天天拳打脚踢的,出来了果然是个好动的,天天只要睁开眼就满地跑,我们这一大家人,哪个的腰现在都不好。”
清言说:“都说孩子从小闹腾,长大才聪明,闹点儿好。”
刘发媳妇笑道,“都这么说,这壮壮啊,是聪明着呢。”
两人一边摘菜一边又唠了会村子里的家长里短,过了会,刘发媳妇看着清言的肚子问,“你这怀上有四个月了吧?”
清言点点头,“快了,再六七天就满四个月了。”
刘发媳妇把手擦干净了,还搓了几下搓热了,这才隔着衣袍摸在清言肚子上,清言憋着气看她,都不敢动了。
摸了一阵,刘发媳妇见他那紧张样子,便收回手笑了,“我是看能不能摸到胎动。”
清言懵了一下,“胎动?”
“是啊。”刘发媳妇见他什么都不懂,就耐心给他讲,“这一般到了四个月左右,可能就能感觉到孩子在动了,到五个月时就更明显了。”
清言觉得自己除了胖了点,能吃了点,并没有怀孕了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