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下午,苏平手也抖心也抖,吃了一次又一次的药,可痛苦没有延缓稀释,反而变本加厉。
晚上7点,他彻底亢奋了,像是有无边气力。
他立在镜前,看自己火红的眼睛和那双枯手,他也成了妖怪,食指变成了剪子的模样,中指成了砍|刀,无名?指像斧头,小拇指成了铁棒,足足有半米多长,还是沉甸甸的黑铁。
可苏平没觉得十指笨重。
很轻盈,像与他自身合成了一体,他动?了动?斧子和剪刀,松弛又自由。
苏平扬眉吐气了。
连老天都看不过眼,让他有了降妖除魔的武器。
客厅放着震耳欲聋的《两付棺材之间》。
苏平郁火缭绕,凭什么异教徒婚配死后就要受到宗教的裁判。他现在成了个有无限威力的二?极管,非黑即白,他享受这种无知和清晰的边界感——他要扶助正义,庇护白,驱除黑。
他走进了最里?间的儿童卧房。
外甥正在听歌换装,懒洋洋地?系上了万圣节的黑色披风,手里?掂量着一副吸血鬼假牙,他今晚受邀于一个小party,要唱歌拍照交活动?课作业。
门口响动?,他从镜子里?看到了拎着斧子,神?色诡异的苏平,外甥撇了撇嘴,面无表情唤一声,“姑父。”
苏平很愤恼。
他的外甥热络又健康,现在却成了冷酷没有礼仪的恶魔,恶魔还要装扮成其他鬼怪吓人,简直十恶不赦。
苏平细瘦的身子此刻有排山倒海的力量,恶狠狠生扑过去。
外甥的后脑磕在地?上,人也懵了,瞠目瞪着苏平,“姑父?”长久以?来,苏平是绵羊是小兔,是人人都能捏扁的软柿,可现在,他变了,眼里?有火,力气也成了灰狼和黑熊。
苏平麻利地?拽过枕头盖住外甥,用双膝压着小小的鼻梁、眼睛和嘴巴。
枕下的男孩踢踏着双腿,舞|弄着双手,他叫不出声,也无法吸气,没过多久,胳膊渐渐瘫软在地?上,像两条绳子,不动?了。
苏平洋洋得意。
他庸碌了一辈子,终于勇敢了一回?,净化了1个恶魔。
趁热打铁,下一个。
苏平女儿在次卧卫生间看着青春小说,那被勇敢和青涩包裹的少年爱情啊,令人神?往,女儿脸红了,咯咯笑,迫不及待翻到下一页。
玻璃门猝然开了,苏平探进脑袋,他看见布满皱纹的老脸妖怪正坐在马桶上猥琐的嬉笑,苏平又气又急,声音又阴又恶,“把ga还给我……你要是把她吃了,就吐出来,现在就还给我!”
女儿匪夷所思地?看着狰狞的父亲突然向自己冲来,转着斧头手柄大?力一击,她听见自己颈椎“咯嘣”的断裂,继而眼前黑黢,身子僵直地?拍在地?上。
苏平揪起她脖子猛烈地?向马桶边缘磕去,一次复一次,“ga,ga,爸爸来救你了!ga,ga,你在哪里?!”
女儿没了动?静,恶魔也不醒了。
他又取得了胜利,坚信女儿即将回?来,那便又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苏平经过大?卧,门是关?上的。
戏剧的呱噪声掩饰了杀戮,他老婆还在沉睡,等着晚饭前被叫醒。
晚饭再也不可能入口。
苏平此刻头发卓立,呲着大?嘴,在客厅发疯地?劈着,戳着,剪着。在《两付棺材之间》激烈的审判言辞中,他处决着侵占他岳父岳母身体的恶魔。
老太太脖子和后背裂着大?口,白骨森森,伏在桌上没了气息,海鲜汁和她头发交融,冒着窸窸窣窣的小泡,眼睛浸在了牛脾脏的扁担饭里?。
老头仰面镶在沙发中,心口插把铜剪子,眼睛瞠圆,眼白胖乎乎裹着黑珠子,羊角胡支棱着,鼻孔大?张。
苏平不解气。
多砍了两刀,斩了岳母右侧的肋骨,又拔|出剪子“嚓嚓”剪岳父鼻骨,让他成了个兔子,这下,看着柔和多了。
大?姨姐出去买酱料了。
现有的恶魔只剩下一只,他那个粗鄙的妻子。
鼾声如雷中,斧子劈向她胸膛。
她妻子一向睡得深沉,突如其来的剧痛炸醒了她的神?智。
苏平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一刀两刀落下,妻子挣扎起身,她被苏平的癫狂骇住了一瞬,却只有一瞬,她也是穷凶极恶的脾性?,骨子里?蔑视着自己萎|谢的丈夫。她是家?里?唯一扛三袋米爬楼的人,有着无限蛮力,拽着苏平斗到床尾,甚至后来居上,将他摁在床上。
这种时候,剪子的功效就出来了。
苏平发狠地?用静刃动?刃反复戳|进她肚皮,四五个“哗哗”的血洞让她逐渐力竭。
等重新掌握局面,苏平又用起了砍|刀。
妻子的行动?开始滞缓,可嘴巴还在战斗,奋勇地?骂咧着,她已不知道自己骂了什么,只是将所有销毁男人尊严的粗言往外倒,骂他人格,骂他长